第30章
章渝州這晚沒回去。
連續一個禮拜高強度的工作,每天只眯上三四個小時,他確實很疲憊。
在魏家吃完飯,翠翠就領著他回自己家休息,章渝州幾乎倒炕上沒五分鐘,就睡熟了。
因著屋裏有人,翠翠下午沒去上工。
她不出現,關於她的新聞卻一點沒落下。
晌午何大苗鬧那麽一出,圍觀的人不少,平時大家幹活時很少埋頭就萬事不理了,大都邊幹邊聊旁人家的八卦,這不,你說一句我說一句,沒一會兒整個大隊的人都曉得翠翠嫁人了。
“唷,那誰要失望了唷。”
“可不是。我跟你們講,上回那男的說提親沒成功,後面這麽多天也沒來找翠翠,她就以為人家婚事黃了,高興得咧,吊了一晚上嗓子。”
“活該呀,虞翠翠又沒應她,她就到處跟人吹牛說虞翠翠的房子遲早是她家的,什麽人呀?跟吃絕戶差不多。”
另一人就怪笑。
神情不屑道:“還不如吃絕戶!吃絕戶的好歹得占個親戚名義,劉利和四大娘啥人啊,跟虞翠翠啥關系沒有,就想娶人家進門占別人的房花別人的錢,算盤珠子撥得河對岸都聽得到。這下好了,落空咯。”
劉利正好路過,聽了個話尾,表情變了變。
哎呀一聲尖叫,沖過來就把正說話的那位推到田裏面:“胡咧咧啥啥,老娘好心把我外甥說給她,到你們嘴裏就成吃絕戶了,滿嘴噴糞看我不撓你們。”
就算心裏是那樣想,劉利也絕對不能承認。
“我登虞寡婦的門頂多也就三回,哪像三伯娘天天上門,恨不得住虞寡婦家裏,咋呀,她能上門說親我就不能了?我給我外甥說親就是吃絕戶,其他給虞寡婦說親的就是一片好心了?我呸!”
劉利見眾人面露鄙夷,趕緊把“最缺德”的帽子往三伯娘頭上戴。
三伯娘本來就沒打算插嘴,結果被劉利那個棒槌點了出來。
她橫了劉利一眼,訕笑兩聲。
“我也是看虞翠翠沒個男人辛苦得很,再說我不像你呀,我介紹的幾個條件都和她登對,不是我自家親戚,我才不像你盯上人家的房子。”
至於說成後對方給她二十塊謝媒錢的事,三伯娘絕口不提。
兩人說著說著,開始翻舊賬。
一個罵為老不尊偷雞蛋,一個說不尊老專占便宜,越罵抖出來的齟齬越多,最後已經不爭論誰缺德,而是純純無意義的爆粗口。
其余人忙著拉架:“誒,吵吵就吵吵,別動手啊。”
“關你啥事,你讓開!”
“哎呀,你推我,劉利你個小賤人,看我不修理你。”
“來呀,你個老賤人,說我一肚子壞水,你才是肚裏流膿壞到根。你不饞虞翠翠一個人住那麽大間屋子,那你還掰著手指算她起了房子後還留下多少錢?當我不知道。”
一聽這兒,眾人嘩然,拉架勸架的都愣了。
三伯娘臉色發青,原地蹦了一下,一把揪住劉利的頭發,隨即便是一聲慘叫!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滾著滾著跌進存水的溝渠。
噗通一下,所有人如夢初醒,連忙下溝渠撈人。
人撈起來,還不消停,一人站路上一個坐溝渠旁,繼續對罵。
“……”
其余人聽得津津有味啊。
也忍不住算起虞翠翠的家底來。
許雯麗當初說漏嘴的事其實不是秘密,虞翠翠離婚分了至少三百塊。
那可是三百塊!!
再看虞翠翠那房子,瞅著面積大,實際上用到的材料比別人家少不知多少。
辦立房酒那天大夥兒進屋瞅過,那麽寬一間屋沒做墻,隨便算算就知道省好大一筆錢了,這錢現在還捏在虞翠翠手裏,不怪劉利和的三伯娘都盯上了。
換了誰娶她過門,都是人財兩得啊。
至於撿的小拖油瓶,隨便養養唄,一小姑娘能吃多少?養到五六歲就幫家裏幹活,十五六歲還能換一筆彩禮,咋算都不吃虧。
想到這兒,沒起歪念的人都忍不住偷偷扼腕。
不過大家還是要臉的,不會把心裏的盤算宣之於口。
繼續勸劉利和三伯娘:“就算今天天熱,渾身濕著也不舒服嘛,況且虞翠翠嫁都嫁了,你沒撮合成,三伯娘也沒撮合成,有啥必要吵得跟鬥雞眼似的?”
“不過,那小夥子條件真的那麽好啊?你們問清楚了嗎?他是哪個廠子的?”
若是什麽紡織廠食品廠這些生產剛需產品的大廠,那得跟虞翠翠搞好關系,可不能再背後說人家。畢竟,在這個買東西需要票的年代,憑著鄉裏鄉親的情分,多少能跟著沾沾光。
“這哪知道,沒來得及問虞翠翠就把人弄進屋去了。人家一家子吃飯,咱也不好跟進去呀?不過是不是工人也不一定,反正也沒證明,都是他自個兒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