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淩晨兩點, 傅茹蘭趕到了醫院。

傅茹蘭穿著淺色大衣,高档的面料有些褶皺,衣擺處還濺了泥, 可見她一路趕來如何倉促波折。

余鶴站起身,叫了一聲:“茹蘭姐。”

看到余鶴,傅茹蘭眼圈微紅, 她朝余鶴伸出手:“醫生怎麽說?”

“顱內出血,手術很成功,但是他一直沒有醒,醫生說像他這種情況, 有可能明天就醒,也可能......要很久。”

可能是三五天,也可能是幾個星期,幾個月,甚至是幾年。

傅茹蘭在走廊中慢慢踱步:“M國有一位精通神經外科專家很不錯,但出了這麽嚴重的事故, 在調查結果明確前,傅雲崢出國可能會受到限制......”

五億的流動資金不是一筆小數目, 在一項龐大的工程中,九位數的資金缺口足以致使整個項目的崩盤。

如果傅雲崢醒著, 資金的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作為傅氏掌權人, 傅雲崢能夠支配傅氏旗下所有產業資金流水, 但因為他昏迷著,一切手續調動起來就格外麻煩。

但比起吊燈墜落砸傷的那些人, 五億資金都算不得什麽了。

這次事故一共造成13人輕傷,4人重傷, 傅茹蘭最擔心的,就是有人趁傅雲崢昏迷,把所有臟水都潑到傅雲崢身上,借機把他從傅家掌權人的位置上拉下來。

傅茹蘭無聲地倒抽一口氣:“先把工程款湊上,重新簽訂一家靠譜的承包方......調查事故那邊我派人去交涉,不能讓他們把雲崢推出去,否則就算保外就醫,雲崢也出不了國。”

余鶴默默盤算,他自己名下也有不少資產,有直播賺錢的投資,也有傅雲崢給他的,林林總總加在一起總價不菲。

那些人越想趁傅雲崢昏迷搞事,余鶴越要把局面穩住,絕不會讓傅家的權力旁落在他人手中。

傅雲崢贏了一輩子,余鶴絕不會讓他輸。

*

翌日一早,余鶴回了趟傅宅。

傅雲崢不在,整個觀雲山冷冷清清,秋意漸濃,枯枝敗葉孤零零掛在樹梢,在秋風中蕭蕭瑟瑟。

余鶴邁進台階,門口的幫傭立即為他拉開大門:“余少爺。”

也許是聽到了什麽風聲,傅宅中的幫傭比起往日更加謹肅,臉上不敢露出一絲笑意,舉止間動作輕巧,沒有半分多余的聲響,恨不能連呼吸都能靜音。

令人窒息的低氣壓彌漫在傅宅上空。

余鶴站在恢宏的前廳,回望來時走過的路,想起第一次來傅宅,就是在這扇厚重的大門後,他見到了傅雲崢。

眼神在大門上略微一停,余鶴轉身走向電梯,來到三樓,從保險櫃裏取出些東西。

下樓時,他沒坐電梯,大步邁下台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傅宅。

回到醫院,重症監護室門口圍了好些人,吵鬧著要進去。

“你們醫院怎麽回事?我們都是病人的親戚,想看看還不行?”

幾個護士攔在門前:

“還沒到探視時間,而且探視也不能這麽多人進,病人還沒有脫離危險期!”

幾個人各個西裝革履、人模人樣,卻並不理會護士的勸阻,打眼一看,居然還有傅家的幾位長輩。

“事故調查組現在就在公司,公司的股東們都等著信呢,現在我們主事的人躺在你們醫院,一天一夜了,到底怎麽個情況?”

“傅家出了大事,傅雲崢作為家主理應將責任擔起來,躲在醫院可不行!”

余鶴心頭一沉,越過人群走到門口。

他擋在護士身前,沉聲問道:“幾位叔伯這是在做什麽?”

在傅雲崢面前,傅家人對余鶴很是客氣,見面就小鶴長小鶴短地噓寒問暖,如今傅雲崢躺在重症監護室生死未蔔,幾個人連正眼都不肯給余鶴一個。

更有早看不慣余鶴的,冷嗤一聲:“跟你有什麽關系?”

余鶴眸中擒上了一層涼意:“怎麽?傅雲崢昨天才進急診,今天你們對我就變了臉,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那人不屑道:“沒有傅雲崢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和我說話?”

余鶴怒極反笑:“沒有傅雲崢,你又算什麽東西?今天我在這兒,你們過不去這道門,傅雲崢是生是死,自有我來擔待,不牢各位叔伯費心。”

傅海山緩緩站起身,沉著臉看向余鶴:“我看你擔待不起!難道你一個外人還要做傅家的主?傅家從沒有這樣的規矩!”

面對傅家長輩的目光,余鶴面不改色:

“傅雲崢能做傅家的主,那是他的本事,我能做傅雲崢的主,這是民法典賦予的權利和義務。”余鶴環視眾人,每個字都擲地有聲:“難道傅家的規矩大的過法律?”

傅海山險些氣得一個倒仰。

余鶴不以為意,獨自站在眾人面前,明明姿態自然隨意,氣勢卻毫不遜色。

他是一人一身,也是千軍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