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人家都說我了, 讓我少折騰你。”

回家後,余鶴先把傅雲崢抱下床,問:“去不去衛生間?”

傅雲崢單手攬在余鶴脖子上:“那你就該少折騰, 我躺的好好的,去什麽衛生間?”

余鶴看了眼表:“我都出門快三個小時了,你能沒尿?”

傅雲崢輕輕推開余鶴, 答:“我沒有。”

余鶴說:“我不信。”

傅雲崢坐在輪椅上:“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余鶴膽子是真的大,他強行違背傅雲崢的意願,把傅雲崢帶到衛生間不說,還要惡霸似的盯著:“快尿。”

傅雲崢快煩死了:“我沒有尿什麽?”

手術後, 因為腰上有刀口,傅雲崢行動能力大幅度受限,以前那樣拉吊環挪身體很容易扯到刀口,在刀口愈合前,上床下床只能靠人攙扶。

傅雲崢性格要強,不願意使用尿壺, 又不喜歡麻煩別人,就刻意減少喝水的次數, 避免總是要用衛生間。

可無論是少喝水還是憋尿都對身體很不好,所以余鶴會掐著時間把傅雲崢帶到衛生間, 逼他尿尿。

這過於貼心的護理令傅雲崢不勝其擾。

他本來就是不想麻煩余鶴才少喝水, 結果現在兩個人都更麻煩。

余鶴很有耐心, 抱著手靠在廁所門上, 頗有種不尿不讓走的感覺。

余鶴威脅道:“你要是尿不出來,就只能說明你沒好好喝水, 那一會兒要不把倒給你的水都喝了,要不就直接給你輸液, 輸葡萄糖和生理鹽水補水。”

讓余鶴學醫是傅雲崢做的最後悔的決定。

余鶴學醫學明白了,有理有據地開始管他。

傅雲崢活了三十多年誰敢這麽跟他說話,還拿輸液威脅他,真是膽大包天。

當他三歲嗎?他又不暈針,難道會怕輸液?

但余鶴真是太執著了,是一只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的頭鐵鶴。

余鶴又催促:“快點。”

傅雲崢到底沒有耗過頭鐵鶴,無奈道:“好好,你別催了,我在尿了!”

幾十秒後,一陣水聲響起。

余鶴很滿意地勾起唇角:“下回再不好好尿尿,我就扶著您親自幫你尿。”

水流聲顫了一下。

傅雲崢深吸一口氣:“你能安靜一會兒嗎?”

余鶴聳聳肩,閉上了嘴。

衛生間內只有呼啦啦的水聲。

等傅雲崢按下沖水鍵,余鶴封印解除,繼續說:“你看你尿了這麽半天,成人的膀胱容量為350-500毫升,你剛才尿了多少?”

傅雲崢拉上拉鏈,轉過輪椅,瞥了余鶴一眼:“要不你撈出來稱稱重?”

余鶴看著傅雲崢洗手,娓娓不倦地講道理:“那你就直接尿量壺裏,我也好計算判斷你的身體狀況。住院的時候醫生也會記錄你每天排尿多少,跟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什麽樣子我沒見過。”

傅雲崢憤怒地看向余鶴,恨聲道:“我第一天見你的時候就該把你毒啞。”

余鶴跟在傅雲崢身後回到臥室,俯身把傅雲崢抱回床上:“是你先撒謊說沒尿的。”

傅雲崢沉默片刻,語氣沒什麽起伏地跟余鶴說:“我真的沒感覺。”

余鶴心臟像被一只手忽地攥緊,一刹那疼的難以呼吸。

余鶴在床邊蹲下:“手術後膀胱對壓力的反射性下降很正常,主動控制功能只是暫時紊亂,很快就會好的。”

傅雲崢長眸微闔,悶聲問:“很快是多快?”

只有在余鶴面前,傅雲崢才會不加掩飾自己對於恢復的心急。

怎麽能不心急呢?

傅雲崢已經被困在輪椅上太久了。

*

余鶴這回上學比之前還要忙。

他想要盡快畢業,為修足學分不得不報了很多選修課,好在中醫藥專業很多選修都可以選擇上網課。

對於余鶴堅持報考針灸推拿學這個專業,他身邊很多人都表示很不理解。

余鶴嗅覺靈敏,他的天賦在中藥藥劑學,而他又有暈針的短板,放著中藥學不報去報針灸推拿,這不是舍易求難,舍近求遠嗎?

李斯賢一氣之下,從京市坐車來雲蘇親自勸余鶴改專業。

李斯賢說:“給你保送京市中醫藥大學的機會,你不要,非要自己考。不報專門的醫學院校報奉城大學也就算了,又選針灸推拿學是怎麽回事?”

余鶴背著手低頭聽訓。

自打余鶴成為思邈杯辯藥項目的三冠王,李斯賢就打定主意要收余鶴為徒,親自給沈涵打電話,請沈涵把這個弟子讓給自己。

沈涵說要看孩子自己的意思。

李斯賢說,可不能因為你和傅家親近就非得拽著個天才苗子不撒手,說這余鶴命中注定要吃中醫藥這碗飯的。

還擡出藥王祖師爺來,說沈涵要不把這個徒弟讓給自己就對不起祖師爺。

余鶴當時聽沈涵時還覺得誇張,今天才知道沈涵教授的轉述還委婉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