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余鶴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 長得帥,緋聞還多,除了包養傳聞, 學校裏流傳最廣的就是余鶴轉學的原因。

大學是按成績錄取的,除了那些萬裏挑一的保送生,在奉大讀書的哪個學生不是自己真刀真槍考上來的, 中醫藥學院因為屬於招生困難專業,能夠依靠特定教授的推薦函推薦入學,余鶴作為忽如其來的轉學生雖然算不得招人恨吧,但總歸會在茶余飯後被人念叨:

“咱們這麽努力學習有什麽用啊, 拼了老命好不容易考上個好大學,十年寒窗也就是人家富二代一張推薦函的事。”

之前早就有傳言說余鶴的推薦函是沈教授所開具,可大多數人是不願意相信的。

沈涵沈教授在杏壇中地位卓然。

他淡泊名利,甘於奉獻,始終專注於醫學事業,門下弟子何止三千, 是真正的桃李遍天下。無論誰提起沈涵,都會稱贊一句秉正無私, 因為在沈涵眼中病人沒有三六九等,無論是權貴高官還是平民乞丐他都一視同仁。

十四年前, 邩川地震, 七十歲的沈涵帶領團隊奔赴一線抗震救災, 某次余震, 他唯一的孫子沈銘明和病人一同壓在廢墟下,在爭分奪秒的救援過程中, 沈涵沒有絲毫猶豫選擇救病人。

當時沈涵說:“沈銘明是醫生,保護病人是醫生的天職, 如果沈銘明因公殉職,他的死亡通知單我親自簽收。”

後來,沈銘明雖然得救,但因為手臂壓在樓板下,長時間供血不足導致神經末梢壞死,手指靈敏度下降,再也拿不起針灸用的銀針了。

就這樣一個大公無私的人,怎麽會給一個富二代開綠色通道寫推薦函呢?

這原本就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中醫藥學院的學生半信半疑,紛紛看向余鶴。

余鶴從座位上站起身,盯著眾人探究的眼神走近沈涵。

沈涵站在樓道裏等余鶴。

余鶴走上前去:“沈教授。”

沈涵擡擡手,示意邊走邊說:“課程都還跟得上嗎?”

即便余鶴的記憶力不是特別好,又因為夜盲經常會遺忘在晚上遇見過的人,但他還是很肯定自己沒見過沈涵。

可沈涵的語氣熟稔,沒有客套,開門見山,就像對待自家小輩一樣。

余鶴有點好奇:“您認識我?”

沈涵側頭看向余鶴:“早有耳聞,你是雲錚的愛人。”

余鶴的耳朵刷一下紅了起來。

對他而言,沈涵就是印在課本裏、活在傳說中的大人物,是那種很多人都以為他死了但其實他還活著的科學家。

一生無比傳奇,救人無數,能從閻王手裏搶命,敢與天地爭壽,數不清有多少人是被他從死亡線上救回來的。

對待沈涵,余鶴心裏只有敬重,在余鶴心裏沈涵這樣的科學家應該是非常嚴肅甚至刻板的,規規矩矩,一絲不苟,隨便說出一句話都值得人好好研究參悟的那種。

聽到沈涵口中講出‘雲錚的愛人’五個字,簡直就如同金科玉律,言出法隨,仿佛一道驚雷把余鶴和傅雲崢的名字刻在三生石上。

對於余鶴而言,這不亞於國家直接給他頒發了結婚證書。

他頭上都要冒煙了。

余鶴結結巴巴:“啊,那個雲崢,我是和傅先生在......在一起,有大半年了。”

沈涵走進辦公室,端起辦公桌上的保溫杯喝了口茶水:“怎麽提起雲崢這樣緊張,你很怕他?”

余鶴背著手站在辦公桌前,跟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訓話似的:“倒不是怕他,主要是第一次見您,不知道說什麽。”

“不用拘束,坐。”沈涵指了指墻邊的沙發,沉吟道:“不知道說什麽......有趣,還頭一回有人見了我不知道說什麽,確實,你正年輕,身體瞧著也好,想必沒什麽要問我的。那你就說說你愛人身體恢復的怎麽樣吧。”

余鶴一下子反應過來,心說哎呀真是傻了,能和沈涵單獨交談的機會千金難求,他竟然不知道說什麽。

聽到沈涵提起傅雲崢的身體,余鶴短路的思維瞬間接通重連,他將傅雲崢的病情如實講給沈涵,並且將自己每天會給傅雲崢做康復保健方式詳細復述,詳細到傅雲崢泡腿的藥方用量。

余鶴說:“雙腿恢復痛覺後,我就沒再給他推拿腰椎了,我學的不到家不敢輕易下手,腿腳上的推拿一直在做,每日溫灸後,疼痛能夠得到有效緩解,但也不敢加溫太高,畢竟他雙腿對溫度的敏感度低於常人,長時間溫灸恐怕會低溫燙傷,我一般控制在42°十五分鐘這樣。”

沈涵耐心聽完,點點頭:“中規中矩,有益無害。”

於中醫一道,余鶴畢竟是初學者,滿打滿算也就上了兩個月的課,可他對傅雲崢的病情卻稱得上了如指掌,哪一天出現痛覺,哪一天能感到溫度都記得很清楚,甚至能大概判斷出陣痛的時長和間隔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