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余鶴用拇指和食指關節掐住傅雲崢的下巴:“所以呢, 你相信我的心意了嗎?你願意......”

余鶴微微一頓,居然有點澀然,他輕咳一聲:“你願意做我男朋友嗎?”

傅雲崢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 說:“我會永遠照顧你、保護你,無論我們是在一起還是分開。兩年後,我會再做一次手術, 如果......如果我還能站起來,我們就在一起。”

余鶴心跳加速,兩股心跳聲伴在一起,狹窄的車廂裏擂鼓似的響。

咚咚咚, 咚咚咚。

在如擂的心跳聲中,余鶴理順了思路:“所以你同意了?”

傅雲崢說:“如果我能恢復的話。”

余鶴仰起頭,認真想了一下:“嗯......那就是同意了。”

傅雲崢捏了捏鼻梁,再次重復,強調前提條件:“我是說如果我的腿能好,就在一起。”

余鶴肯定道:“你就是同意了。”

“小鶴!”傅雲崢額角猛跳:“你不要只挑你想聽的內容聽。”

余鶴強行不講理:“你點頭了。”

傅雲崢:“我沒有。”

余鶴雙手捧著傅雲崢的臉上下晃了晃:“現在點了。”

傅雲崢靠在輪椅上, 否認道:“......沒有!”

余鶴膽大包天,先是搖傅雲崢的肩膀, 又是按著傅雲崢的頭逼他點頭,傅雲崢被晃得頭暈, 伸手去擋, 可他越拒絕余鶴越來勁, 車廂內雞飛狗跳。

黑色的庫裏南停在別墅前, 曖昧地晃動不停。

章杉眉頭緊縮,打通內線電話, 通知安保處:“把花園的監控關了,燈也關了。”

花園的燈忽然熄滅, 車裏猛地暗下來,完全夜色被籠罩。

余鶴的腎上腺素消耗殆盡,忽如其來的黑暗成為最後一根稻草。

他完全、徹底看不見了,眼前只余一片徹底的漆黑。

“好黑。”余鶴動了一下:“回家吧。”

黑暗會帶走人的方向感,余鶴摸索著去開車門,手從車門上摸了兩下沒找到門把手,指尖卻碰到一團毛絨絨的東西。

像皮草,也像......人的頭發。

冬夜,人跡罕至的山林深處。

突然熄滅的路燈、手邊出現的不明物體——

雞皮疙瘩順著余鶴的後脖頸迅速攀升至臉頰,余鶴寒毛倒豎。

刹那間,血管內殘存的酒精全順著毛孔湧出來,頃刻間化作一身冷汗。

不能慌,不能慌。

鬼怕惡人、鬼怕惡人、鬼怕惡人。

要保護傅雲崢。

保護欲給予余鶴無盡勇氣,他心頭火起,一把抓住那毛絨絨的東西,狠狠一甩:“臥槽,臥槽,臥槽,什麽東西?什麽東西?什麽東西?”

傅雲崢只覺有什麽柔軟的觸感從自己臉上一掃而過。

他微微後仰,躲過余鶴無差別的攻擊。

傅雲崢摸了一下余鶴手裏的東西:“是毯子。”

可余鶴根本聽不見傅雲崢在說什麽,他跨坐在傅雲崢身上,把手裏的東西摔來摔去,明明都嚇得炸毛了仍死不松手。

傅雲崢感覺像真有一只鶴在落在自己身上正在不斷扇動翅膀似的,他伸手拽住余鶴手裏貂皮長絨毯,想把毯子搶過來。

誰料余鶴察覺到拉扯的力量,以為手裏的東西是活的,一時間更加慌張。

余鶴大喊道:“它在動!它在動!”

傅雲崢:“......它沒動。”

余鶴:“啊啊啊啊啊,我要跟它拼了!它還敢動!”

傅雲崢伸手摸車棚頂部的燈:“它沒動,它沒動!是絨毯!”

不知是不是酒精在作祟,余鶴精神狀態下滑的速度令傅雲崢感到擔憂。

可傅雲崢想要抱住余鶴都無從下手,余鶴就跟遇見了黃鼠狼的小雞崽一樣,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極度應激的狀態中。

傅雲崢只能提高聲音:“小鶴,小鶴!余鶴!它沒有動,是我,把手裏的東西給我。”

余鶴說:“不行不行,太危險了,你先跑吧!”

傅雲崢:“......我跑不了,你在我身上壓著呢。”

傅雲崢沉穩的聲音令余鶴逐漸平靜下來。

就在傅雲崢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余鶴卻把手裏的東西抱緊在懷裏,而從傅雲崢身上滾到後排座椅上。

余鶴視死如歸,英勇就義般對傅雲崢說:“快走!”

傅雲崢:“......”

他終於按亮了後排的車頂燈。

余鶴被光刺得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

低頭看清懷裏的東西的瞬間,余鶴有種想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沖動。

是一張真皮貂絨毯。

傅雲崢蓋腿用的。

傅雲崢:“......”

余鶴展開長絨毯,把自己的頭藏了進去。

傅雲崢忍俊不禁,忍不住隔著絨毯揉了把余鶴的頭:“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余鶴一動不動。

傅雲崢又說:“沒事的,人喝醉了產生幻覺很正常。”

余鶴悶聲道:“我沒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