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余世泉繼續教訓余鶴:“從前, 你是余家的少爺,旁人就算覬覦也要考慮余家。清硯回來時,你不管不顧, 非要和余家斷絕關系,現在被傅雲崢瞧上還算不得什麽,等他厭了才是你吃苦頭的時候。”

“我非要和余家斷絕關系?”余鶴才反駁一句, 張婉的手便落在余鶴腿上,止住了余鶴接下來要說的話。

張婉柔聲勸道:“余鶴,你先聽你爸爸說嘛,知道你被傅雲崢帶去了雲蘇, 你爸爸急的好幾晚都沒有睡好覺。傅雲崢不是普通人,他的權勢遠非你看到的那樣簡單,我們就是想把你從他那裏救回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余鶴擰起眉,不解道:“什麽叫把我救回來?我又不是被他綁架的。”

余鶴不提還好,一提綁架兩個字, 張婉的淚水便簌簌地落下來,倒好像余鶴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搞得余鶴自己都懷疑起來,難道自己真特慘特可憐?

張婉用絲帕捂著臉, 哽咽著說:“我們都知道了…...清硯上次見你回來, 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你別怨清硯, 是我逼他說的。”

余鶴:“???”

他瞥了余清硯一眼,用眼神詢問:你說啥了?

余清硯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用口型告訴余鶴:傷。

余鶴:“...... ”

是了,他上次在傅宅見余鶴, 唇邊眉角都帶著傷,可那傷是他打街邊籃球時打架留下的啊,怎麽會讓余清硯解讀成傅雲崢打的?

有毛病吧,能不能念他點好,非得盼著他在傅雲崢身邊遭罪是嗎?

余鶴扒開張婉捂臉的手,看著張婉含淚的眼解釋道:“那不是傅雲崢打的,那是我在外面打架…...”

張婉雙眼含淚,柳眉微蹙,又要哭。

余鶴趕緊說:“好好好,我以後也不打架了,您別哭了,行不行。”

這話聽著像是嘴硬,張婉怎麽能信?

余鶴從小就報喜不報憂,受了委屈也不會說,這回離開余家更是糟了天大的罪。

趕走余鶴,張婉不舍得,但和丈夫的命比起來,這只能如此了。

余世泉確診後,曾經帶著余鶴做腎源匹配。

結果顯示,余鶴腎臟的型號並不匹配,按照常理來說,父子間腎源匹配的概率非常大,余世泉這才心生疑惑,發現了余鶴不是他的孩子。

這是個糟糕的消息,可同時卻也是一個好消息,這說明在這世上,還有一個孩子的腎源可能符合捐贈標準。

余世泉找到了余清硯。

余清硯心重,為了讓余清硯盡快把他們當成家人,張婉必須裝作和這個陌生的親生骨肉十分親近的樣子。

這就必須趕走余鶴,否則余清硯不會信任他們。

張婉只能安慰自己,好在余鶴是個男孩子,也沒有吃不吃虧一說,等她丈夫病好了,把余鶴再接回余家,余鶴就又是那個金尊玉貴的小少爺了......至於余清硯,是自己的親骨肉,要真能捐腎救余世泉一命,余家也會好吃好喝地供他一輩子。

兩個孩子都留在余家,丈夫的病也能治好,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得知余世泉的病情與余鶴身世那天,張婉和余世泉商量一整晚,最後余世泉提出了這個計劃。

張婉開始並不同意,手心手背都是肉,讓張婉配合趕走余鶴,裝作對余清硯好,哄余清硯捐腎,她怎麽能做到,那都是她的孩子啊。

余清硯在外面漂泊了十九年,用雙重欺騙的手段來讓余清硯以為他們很愛他,愛到可以趕走養了十九年的余鶴,這也太過殘忍,若有朝一日東窗事發,豈不是寒了兩個孩子的心?

可余世泉要是死了,余鶴挑不起余家的大梁,余清硯她更不了解,這碩大的余家倒下時早晚的事。

張婉是天生的菟絲花,美麗、柔弱、心軟,這麽多年除了買奢侈品什麽都不會。

余世泉不是一個好丈夫,但張婉離不開他。

最終的最終,張婉點了頭,同意了余世泉的計劃。

可這些話張婉現在沒法說,在余清硯躺上手術台之前,這委屈擔憂只能自己擔著,余鶴最乖,最疼她了,知道真相的那天,一定能原諒她的。

張婉摸了摸余鶴的臉,萬語千言說不出,只能說:“你以後還是多多和我們走動,清硯都不在意,你就不要再任性了。余家雖然比不上傅家,但好歹也是個依靠,傅雲崢他就算再無法無天,多少會還顧忌些,你也能少受些委屈。”

余鶴:“......”

張婉聲情並茂的一段話,槽點太多,每一句都擰巴著,余鶴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這個媽向來如此,從余鶴有記憶起,張婉就始終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只要是她認定的事兒聽不進去別人解釋。

余鶴挪了挪椅子,攬著張婉的肩膀:“行了,我知道了,您別哭了,一直哭眼睛會長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