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梁靖的勾搭

長安梁尚書的豪宅中蟬鳴陣陣。

梁靖在待客。

客人是國丈楊松成。

賓主相對坐著,一人面前的案幾上擺著一杯茶水,以及,一碟子幹果。

“娘娘喜歡吃南邊的果子,陛下便令人快馬送來。果子送到依舊新鮮。”

梁靖指指幹果,“娘娘吃新鮮的果子,咱們就吃些幹果子,也算是沾光。”

“老夫來,你該知曉緣由。”楊松成說道:“夏侯淵致仕,陛下已經兩次拒絕,這是對老臣的優渥之意。”

“事不過三!”梁靖撚了一枚幹果子進嘴裏,覺得太甜。

“夏侯淵致仕,空出來的右相之職,陛下是想讓你接任吧?”楊松成問道。

“這不是臣子該揣度的!”梁靖說道。

楊松成眯著眼,“娘娘深得陛下喜歡,至今榮寵不衰。可娘娘至今卻無子嗣,沒有子女的女人,再多的榮寵都是鏡中花,井中月。以後會如何……”

“你想說什麽?”梁靖問道。

“你該清楚。”

楊松成看著他。

一旦皇帝駕崩,貴妃就成了新君的眼中釘。

新君對此刻的帝王的恨意頗深,帝王駕崩後,他會把所有的恨意轉到貴妃身上來。

貴妃必然不得好死,而作為她的兄弟,梁靖的下場不言而喻。

“老夫看你面色不大好!”

楊松成撚起一枚幹果子,輕輕放進嘴裏。

起身,拱手,轉身出去。

“且等等!”

楊松成止步在門內。

梁靖冷笑道,“你是想說,新君登基,便要收拾娘娘和我。如此,此刻我若是裝病,避過夏侯淵致仕這一茬,讓你上去,以後你便能護著娘娘和我?”

楊松成負手而立,“老夫不知你在說些什麽。”

這等事兒歷來都是默契。

你要說反悔,對於楊松成這等人來說,一旦反悔,便是砸潁川楊氏千年的招牌。

在這等大事上,他不可能毀諾。

梁靖說道:“其實,我對這個右相也沒什麽興趣,事多,且麻煩,不如尋幾個兄弟飲酒作樂更爽快。”

楊松成眯著眼,緩緩往前走。

“娘娘在宮中也不易,我仰仗她從一個惡少進了朝堂,看著她受寵,看著她笑的這般無邪,我心疼啊!”

都多大的人了!

當初在蜀地時,阿妹分明就是個精明的人,此刻卻把自己演繹成了一個純情女子。

一演,就是多年。

怕是連做夢都得收著性子,擔心枕邊人察覺。

人活到這個份上,說實話,什麽榮華富貴都是特麽的虛無。

可她還得繼續演下去,直至帝王駕崩,或是不再受寵。

她為了啥?

不就是為了自己的兄長嗎?

——阿兄,梁氏要站起來啊!

家門從來都是男兒來支應,可如今,老梁家的家門卻是靠著一個女子。

他不覺得丟人,但心疼。

“我若是裝病躲過去,回過頭,娘娘就得受苦。老楊,你也是有女兒的人,這些年,你那女兒在宮中吃盡苦頭,兒子也死了,活著就像是一根枯木,你心疼不?”

楊松成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

“你這話就如同是神靈,什麽叫做命?命來了,你可以受,也可改命。”

“你這是癲狂。”

“為何不能改命?不就是因為你貪婪嗎?不舍富貴,不舍權勢。若是你舍棄了那些不該想的,皇後會如此煎熬?”

“這麽說來,你這是拒絕了老夫?”

“那又怎地?”

梁靖笑的猖狂,“這人活著就是數十年,老楊,你活夠了,老子還沒活夠。以前是阿妹幫襯我,如今該到我幫襯她的時候了。榮華富貴,老子便享用了。人終有一死,老子死的坦蕩,而你,死的蠅營狗苟。”

楊松成回身看了他一眼,仿佛是看著一個死人,“如此,也好。”

“別特麽用那等神靈俯瞰世人的眼神看著我!”梁靖拍著案幾。“老子是俗人,可老子心中有熱血,有情義。有這些情義在,老子活的暖和。而你,活的特娘的如同一條烏梢蛇,我呸!”

楊松成緩緩出了梁家,外面幕僚輕聲道:“先前鏡台的人在附近出沒。”

楊松成上馬,“老夫來見梁靖,便是給皇帝一個警告,凡事,莫要做絕了。否則老夫能和他聯手,也能和他再度成為對手。”

“右相他拿了去,還有左相。”

“陳慎年邁,撐不住幾年。老夫此次容忍了皇帝,便是要這個!”

“那梁靖呢?”

“插標賣首之徒!此後,當不得好死!”

……

梁靖在喝酒。

一碗酒下肚,他輕聲問道:“鏡台的人走了?”

身邊的心腹點頭,“先前一直在屋子後面窺聽,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