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自己摔的

鐘遂在值房裏,兩個小吏在稟告公事。

東宮事務看似不少,可太子自顧不暇,哪裏敢去插手政事。所以再多的事兒也只是……無所事事,閑事。

“鐘先生。”

史貴來了。

鐘遂擺擺手,兩個小吏告退。

“坐。”

史貴坐下。

茶水奉上,所有人都出去了。

“知了還沒開始叫喚。”史貴指指外面。

“殿下那邊如何?”鐘遂問道。

史貴說道:“殿下今日精神還好。”

“左春坊那邊如何?”

“新人有些桀驁,不過鐘先生令他去送文書,這是一個好手段。”

“老夫不喜這等手段。”

“是,不過殿下艱難。”

“讓那些人消停些,殿下這裏的日子自然也消停了。”

“鐘先生,許多事……身不由己啊!”

“從大唐立國伊始,一家五姓便在不斷試探帝王,不斷攫取權力和利益。時至今日,已然為龐然大物。老夫想問問,再這般下去,你等該如何?”

“鐘先生,我等不過是自保罷了。”

“自保?再這般下去,帝王式微,你等要麽鋌而走險,要麽帝王就會決死一擊。”

“鐘先生此言卻偏頗了,我等世家多年來從未動過那個念頭。”

“此一時,彼一時。”

“若是如此,我等怎會坐視殿下困苦?”

“是陛下手段了得,讓你等忌憚了吧!”

“鐘先生,此言需謹慎,若是被陛下那邊的人聽到……”

“老夫心中無私,無懼!”

“可殿下呢!”

鐘遂看著史貴,“你確信楊玄對殿下不滿?”

“是。”史貴壓低聲音,“鐘先生怕是不知曉一事,那楊玄在北疆時,與衛王親密無間。”

鐘遂眸色一冷,“果真?”

史貴點頭,“咱們的人親眼所見。”

鐘遂擺擺手,史貴告退。

史貴走後,一個中年男子進來。

“如何?”

男子是太子賓客魏處,和鐘遂交好。

名義上太子賓客比太子詹事品級還高,可太子詹事負責管理東宮一應事務,而太子賓客的職責僅僅是勸諫太子,以及禮儀。

看似地位尊崇,可如今的太子處境艱難,勸諫什麽?

太子沒事兒不出門,躲在自己的地方看書,禮儀更是一絲不苟。

所以,魏處這位太子賓客就形同虛設。

鐘遂看了他一眼,“老夫試探了一番,一家四姓那邊依舊不肯為殿下出頭。”

魏處一屁股坐下,把雙腿撇開,這便是箕坐,及其無禮。但若是至交則無妨,反而更增了隨意和親切。

“楊松成一邊看著陛下在梨園中歌舞,一邊看著殿下在宮中苦熬,他在想什麽……老夫以為,他想靜觀其變。”

“那是他的外孫。”

“鐘先生何必故作不知?所謂的外孫,在楊氏利益之前,也只得退到最後。”魏處淡淡的道:“楊氏一面想從中獲利,一面舍不得出手相助,老夫時常在想,若是殿下有一日能如意,楊氏何以自處?”

“殿下就算是如意了,楊氏帶著一家四姓,依舊是龐然大物,殿下能如何?”

“咦!如此,不管殿下成敗,楊氏都安然無恙。”

“這才是世家長存之道,沒有什麽情義,有旳只是……利益!”

魏處搖頭唏噓,突然問道:“新來那人如何?”

鐘遂說道:“立場難說。”

“想騎墻?”

“老夫令他去送文書,這是敲打。韓石頭那邊的人會樂意給咱們這邊的新人挖個坑,當然,要緊的是殿下祈福心不誠,被陛下呵斥……”

“殿下動一下便是錯。”

“貓戲老鼠罷了。”

“何必如此?”

“他知,殿下知。”

“好吧!老夫最近在青樓流連忘返,那新人叫做什麽?”

“楊玄。”

“剛出使南周歸來的那人?”

“對,就是他。”

“那也算是個人才,何必弄進東宮這塊汙濁的地方。”

“你要知曉,對於上位者來說,能為我所用的才是人才。”

“是啊!所以這也是老夫不樂意再進一步的緣故。如今的太子賓客挺好,不管事,錢糧不少,時常還能去青樓轉轉,幾首詩能換來佳人青睞,豈不快哉!”

鐘遂看著他,“殿下艱難,你該勉力相助。”

魏處苦笑,“你覺著老夫能如何相助?”

鐘遂嘆息,“好像也不能。”

“你想說老夫無用只管說。”

“有用的不願出手,能出手的卻在旁觀。”

“鐘先生。”一個小吏進來,“韓少監那邊派人來了。”

魏處嘆道:“這是鬧出大事了。你啊你,何苦壞了那楊玄的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