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將在外

瓦謝部。

草原上依舊能不時看到積雪,牛羊在咩咩叫喚著,仿佛是嗅到了春的氣息,想出去撒野。

吃完早飯,華卓帶著人巡視。

“可汗,是納音。”

納音就在前方,和幾個人低聲說話。

二人幾乎是同時看向對方。

華卓神色平靜,納音擠出了一絲笑意,迎了過來。

“見過可汗。”

華卓無比厭惡眼前的這個人,但卻知曉不能亂動,否則瓦謝部將會成為一盤散沙。

“要開春了,糧食差了不少,你有什麽好辦法?”

把麻煩事兒丟給對手,這是作為上位者的特權。

這條老狗!

納音暗罵一句,說道:“節省些,另外,可以去劫掠。梁超那邊歇息了一冬,該出動了。”

華卓點頭,“知道了。”

看著他策馬而去,納音身邊的心腹罵道:“這條老狗!”

華卓帶著人回到了大帳內,坐下後,有人說道:“可汗,納音上次大敗歸來,說什麽碰上了唐軍主力,我看這多半是謊言。”

“就是謊言。”華卓冷笑道:“可我的人卻不知所蹤,得不到消息。那條野狗,遲早有一日我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隨即心腹們譴責了一番納音的無恥和狼子野心。

有人說道:“可汗,開春的糧食從哪弄?”

“去北遼買一些。”華卓沉吟著,他知曉北遼那邊買糧食只是杯水車薪,要想解決瓦謝部的糧食問題,最好的法子還是……

“告訴梁超,去搶!”

他笑了起來,“唐人喜歡耕種,喜歡自己打造一切,自給自足。可卻不知這個世間最大的財富不是耕種,也不是打造,而是……刀槍。”

“用刀槍去奪取我們所需的一切,這才是我們的立身之本。”

可汗的聲音回蕩在大帳內,每個人都流露出了理所當然的神色。

華卓的幾個兒子躬身聽從教誨。

“我們不會打造,我們不會耕種,可我們會殺人!”華卓目光炯炯的道:“你等要記住了,我們是狼,唐人是羊。狼吃羊天經地義,這是老天的恩賜!”

幾個兒子點頭受教。

華卓滿意的看到了兒子們眼中的嗜血和躍躍欲試,不禁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

……

梁超很能吃,每日早上起來,他必須要吃三斤肉,隨後還得喝半酒囊的奶酒。

吃飯的時候梁超不喜歡有人來打擾,若非沒有好理由,一頓鞭責是少不了的。

馬賊和部族不同,部族需要放牧,所以牛羊成群,牧民無數,就像是一座座移動的城市。而馬賊不事生產,不劫掠的時候就躺平。

所以他們會選擇舒坦的地方作為大本營。

這是一片平坦的地方,梁超的帳篷就在最中間。

外圍是一片片帳篷,一個個馬賊或是在帳篷裏捉虱子,或是在外面跑馬。

數騎疾馳而來。

“是可汗的人。”

梁超的兒子梁河來迎。

梁河二十出頭,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哪怕天氣寒冷,他依舊敞開了胸襟,把胸膛露在寒風中。

“跟我來。”

梁河按著刀柄,回身,眼中就多了些不滿。

“阿耶!”

站在帳篷外,梁河輕聲道。

他的祖父,也就是梁超的父親是唐人,所以家中依舊保留了不少唐人的習慣。

“進來。”

梁河帶著一個信使進了帳篷。

案幾上一個大盤子,上面堆放著不少羊骨頭。一個大碗裏還有小半碗奶酒。

寬臉大眼的梁超給人的感覺很好,“何事?”

使者說道:“可汗有令,今年糧食差了許多,令你部開春就出擊劫掠,以糧食為先。”

梁超看著使者,微微眯著眼,一股子淩厲的氣息就籠罩住了他,“北遼那邊才將內亂,北疆勝了一場,士氣正旺。今年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你回去告訴可汗,此事我會做,但能劫掠多少不敢保證。”

使者擡頭,不滿的道:“你敢違背可汗之令嗎?”

“你說什麽?”梁河大怒,拔出半截長刀逼過來。

“大郎。”梁超喝住了兒子,盯著使者,冷冷的道:“可汗若是覺著我不恭,盡可換人來,去吧!”

使者恨恨而去。

梁河冷笑,“阿耶,這些人就是野狗,不打不舒坦。”

梁超拿起布巾擦擦嘴,淡淡的道:“當年為父跟著你阿翁來到瓦謝時還年少,你阿翁靠著殺戮唐人成為了上一代可汗的心腹,可人心隔肚皮,到了華卓時,卻起了猜疑。你祖父郁郁而終,而我,被華卓當做是劫掠的野狗。嘿!野狗!”

梁河的眼中多了狠色,“阿耶,不行咱們就動手。”

梁超的眸中多了些惆悵,“最好的法子是回大唐。可這些年我和你阿翁殺了太多唐人,除非皇帝開口赦免,否則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