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玄門問心(十五)(第2/4頁)

時琉微滯。

她幾乎能想象到,他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漠然俯睨她的模樣。

只是不知原因,他仍不叫她摘下眼前的絲帶。

“既然這樣,那我還是用完再殺好了。”魔冷啞著聲,“——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何忽然要殺你。”

時琉輕顫了下睫,睜開:“為什麽。”

“因為太浪費了,”魔低下身來,薄涼的譏誚幾乎要刺破她眼前的絲帶,“一想到我的血,只能養出你這樣弱小的、連靈力雜質都無法自行煉化的螻蟻,我便覺著在浪費我的時間與精力。”

時琉面色一白。

魔仍低聲說著,聲線像蠱惑,語氣卻冰冷:“如果你弱小到連我殺你的第一劍都逃不掉,那還留你在我身邊做什麽?——讓我分心的累贅麽?”

“我會…變強的,”時琉聲音輕顫但堅定,“雪晚說我天賦很好,進玄門以後,修習功法,在靈氣充沛的地方修煉,我會是仙門裏進境最快的弟子……無論用多久,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地追近你的。”

“最好是這樣。”

身前冰冷退開,“進玄門前,我不會再和你一起。你若連玄門天考都無法以第一名通過,那今後也不必跟在我身旁。”

時琉面色微白,但還是點頭:“好。”

酆業又望了眼方才那絲氣機消逝的地方。

他停了幾息,手裏翠色長笛一轉,並指如劍,在笛尾綴著的翠玉古印前一削。

那枚翠玉古印就從笛尾斷開,然後浮起來。

酆業皺眉盯著它看了兩息,最後還是松了眉眼間的情緒。

隨他意動,翠玉古印亮作光團。光裏,模糊的印章輪廓變化起來,像是被生生熔煉化作液態,又重新開始塑形。

窮盡化境之力都不能蹭下一道白痕的仙寶天衍印,此刻卻被生生熔煉。

——天衍宗任何一位掌門魂魄若能見這一幕,大概都要驚得詐屍了。

片刻後。

還被絲帶束纏在眼前的時琉只覺著手腕被人一勾,什麽涼冰冰的東西繞上來,不等她動,托她的手又離開。

魔的聲線依然冷淡:“戴好了,不許摘。”

話聲落下,酆業轉身走到雲邊。

離開之前他側了側身,余光瞥著樹前安靜站著的眼前纏著絲帶的少女,睫下漆眸裏如墨雲翻湧:

“若我下次動念殺你……”

“?”時琉輕歪頭,朝向聲音的方向。

魔低聲。

“……要逃掉。”

“——”

話聲落後。

那人身影原地消散。

魔說了謊。

玄門這場天考的監管者,自始至終只有一個。

月白長袍,溫和端方,但臉一點也不方,還很好看,能惹得玄門內一些師妹三天兩頭往宗主峰跑的那種好看。

——

玄門掌門晏歸一之子,晏秋白。

此刻,他獨坐玄門山門前。幾丈開外,偌大一面十丈高的青石壁上,正映著正在進行的玄門天考裏每一個人的顯影。

“師兄!我和鳴夏師姐來看你了!”有劍聲破風而來。

“……”

蒲團上,有些困頓的年輕公子身影微滯了滯。

他眼神似乎有些無奈,但還是抑下了,輕嘆口氣,折膝的長袍直身而起,晏秋白側眸,迎望向禦劍近前的兩人。

最顯眼的自然是袁回那張大方臉,尤其他還呲著滿口白牙的時候:“鳴夏師姐說你在這山門口,我還不信呢,沒想到師兄你真的跑這兒來守著這場天考啊?”

晏秋白:“這屆由我負責,我自然要在這裏,不然去哪。”

“要是換了我,我肯定回自己洞府待著了,反正山門大陣在你手裏,想在哪裏顯影就在哪裏顯影唄,你就算在自己洞府躺著看,只要不出問題,長老們也不能說什麽吧?”

袁回說完,轉頭看向身旁同來的女子:“你說是吧,鳴夏師姐?”

站在袁回身旁的是個姿容清麗端莊的女子。

聞言她點頭,又搖了搖。

不知從哪裏變出來的飛劍出現在她手中,在半空輕輕舞弄幾下,一行虛形的字便浮現在空氣中——

‘他怕麻煩。’

從頭到尾沒有一絲聲音或者神識傳音。

但晏秋白和袁回也都完全不意外,顯然他們已經習慣了。

這個女子名叫仲鳴夏,是玄門掌門晏歸一門下,最晚入門的女弟子,也就是晏秋白的師妹。

她天賦卓絕,容貌昳麗,可惜卻是個“天啞”之人。

依晏歸一所說,“天啞”之人,即便是修煉至化境,也依然無法通過聲音或者神識傳音與人交流。

因此只能用筆或者其他類似留痕的東西。

袁回認認真真看完那四個字,嘴巴也張大了:“在自己洞府躺著看麻煩,專程跑來山門這裏等著就不麻煩了?這是什麽道理?”

越說袁回越瞪大眼睛,“我不信,鳴夏師姐你這回肯定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