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孟允棠乍見賀礪時, 心裏情不自禁地虛了下,隨即又暗惱自己沒出息,為何看到他要心虛?

見他杵在那兒看著她不動, 少不得要上前打招呼。

她正了正神色,假裝從容地走到賀礪跟前, 笑眯眯打招呼:“義兄。”

賀礪劍眉微軒,道:“又混叫什麽?”

孟允棠忙澄清:“沒混叫,上午賀大娘子在我家與我結拜,收我做義妹了,你看,還有信物。”她擡起手臂向他展示腕上的鐲子。

玉色溫潤的鐲子襯著腴白i粉嫩的腕子, 潤的更潤,嫩的也更嫩。

賀礪掃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冷聲道:“與你結拜的是她, 我又沒與你結拜, 攀什麽親戚?”

孟允棠:“……”

“重新叫。”他盯著她道。

孟允棠:“……”這個人為什麽這麽喜歡聽她叫他“臨鋒哥哥”啊?現在都長大了, 這麽叫真的很羞恥,尤其是在這樣的場合下。

“孟小娘子, 還要繼續去看馬嗎?”就在她左右為難時,柳士白從後頭不遠處走過來替她解圍道。

孟允棠忙點頭:“要去的。”趁著這打岔的工夫, 她快速地對賀礪道:“義兄,你有事先去忙,我還要繼續去挑馬,再會。”說完草草行個禮就想開溜, 卻被賀礪一把抓住胳膊拖了回去。

“你做什麽?放開!”孟允棠沒想到在這人來人往的馬行他會有此一舉, 一時臊得滿面通紅,掙紮著道。

一旁柳士白見狀, 上前對賀礪道:“賀大將軍,男女授受不親,你如此行止,甚為不妥。”

“有你什麽事?”賀礪一只手拽著孟允棠,語氣不善地對他道。

他甚是無禮地將柳士白從頭打量到腳,再次開口:“人貴有自知之明,家裏上有老下有小的,作為唯一的頂梁柱,更要珍惜自身性命與前途,你說對不對,柳郎君?”

柳士白看著他,不語。

他與賀礪從未見過面,他之所以知道眼前之人是賀礪,也是聽母親說了孟家小娘子與賀大娘子結拜,再結合孟小娘子稱眼前之人為義兄推測出來的。

可賀礪竟然也認識他。

他不認為自己有讓賀礪認識的家世和價值,唯一的可能便是,賀礪特地調查過他。

見他不說話,賀礪拽著孟允棠轉身便走。

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小臂。

他有些驚愕地停住,回頭看去。

柳士白抓著他的小臂道:“你不能把她帶走。是我帶孟小娘子出來的,我得將她安全地送回去。”

賀礪鼻腔間發出一聲短暫的哼笑,繼而目光變冷,盯著柳士白道:“放手。”

柳士白不放。

孟允棠緊張地看著他倆。

賀礪手一松,放開了孟允棠,向著柳士白轉過身去。

孟允棠想起他在曲江池畔將晏辭一腳踹進水裏的“英姿”,心中一激靈,上前一步主動抓住賀礪的右手手腕,對柳士白道:“柳郎君,我有事拜托我義兄,今日就先不買馬了,你先回家吧。禾善,你與柳郎君一同回去,跟我阿娘說一聲我與義兄在一起,請她不要擔心。”

柳士白微微蹙眉。

賀礪垂眸看著她。

孟允棠誰也不敢看,低著頭把賀礪往馬行外拖。

穗安扯了下禾善的袖子,禾善明白過來,忙對柳士白道:“柳郎君,若無它事,我們也先回吧。”

柳士白收回目光,點了點頭。

一句話說到底,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只要孟小娘子說自願跟賀礪走,他並沒有那個立場和資格去阻止。

孟允棠惴惴不安地將賀礪拖到馬行外,一擡頭,剛好看到一個老丈抱著一只大雁從馬行門前的街道上走過,頓時大喜,手一松就要跑過去,又被賀礪一把捉住。

這麽一會兒工夫那老丈就走過去了,她被賀礪揪著,也不能這麽大喊大叫地惹人注意,就氣鼓鼓地去推賀礪:“放開我。”

“這麽快就翻臉不認人了?姓柳的可還沒走呢。”賀礪說著,忽的將她一把抱起。

孟允棠還沒來得及抗議,就被放在了馬背上。

原是戚闊看賀礪與鹿聞笙出來,將三人的馬牽了過來。

將孟允棠放上馬鞍之後,賀礪自己也跟著翻身上去,一抖韁繩跑了出去。

這會兒孟允棠也顧不上去指責他無禮了,手忙腳亂地把披帛展開蒙住頭臉,只希望沒人能認出她來。

後頭,穗安焦急地看著孟允棠被賀礪帶走,正不知如何是好,戚闊騎在馬上笑眯眯地對她伸出一只手:“來啊,我帶你去追你家娘子。”

穗安看著他臉上尚未痊愈的抓痕:“……”

賀礪帶著孟允棠奔出東市北門,斜對面就是崇仁坊,不到片刻便進了衛國公府的烏頭門。

在馬廄裏忙活的馬倌聽到馬蹄聲,忙迎上來牽馬。

賀礪下了馬,將孟允棠抱下來,韁繩扔給馬夫,拽著她的手腕就把人拖進了閽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