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我是愷撒·加圖索(二)

弗羅斯特死了。

這則新聞像是地震般迅速波及混血種世界。

它發生的太過突然與荒誕,前不久剛與弗羅斯特達成合作共識的家族代表人們驚慌地打來電話確認,卻被愷撒直接掛斷了電話。

而其余者明面上哀悼於弗羅斯特先生死,私底下卻是議論紛紛那個高傲地俯視所有人的老家夥終於死了。

他一死,加圖索家族就少了一根主心骨,他們就有機會從這個龐然大物身上啃下幾塊肉。

這件事即使是放在秘黨內部,也是一件極為復雜的事情,老實說沒人喜歡弗羅斯特,這個在元老眼中明明是後輩,卻總是激進的小家夥,這像是一頭鬥羊,一點都不討喜,還有他那商人的作風與斤斤計較的口吻。

如貝奧武夫那般真正以屠龍者自居的元老們看不起他。

而如他一樣以家族為重卻將自己偽裝成屠龍者的元老們嘲笑他的愚蠢。

他在秘黨中是不合群的存在,是被視為錙銖必較的商人,但這個商人卻死在了戰場上。

加圖索家族震怒地宣誓要不惜一切代價剿滅敵人,他們希望動用秘黨的能力,元老們沒有拒絕。

能無聲無息潛入學院內部,甚至在殺死弗羅斯特,刺殺昂熱未遂後還安然離去,這些人的實力難以想象。

元老們很樂意看到加圖索家族主動攬過這件事。

更何況現在坐在秘黨領袖位置的男人叫做愷撒·加圖索。

而昂熱本人也沒有反對,他只是與愷撒聊了很久。

……

……

當路明非從芝加哥趕回學院,又從學校搭乘專機趕到意大利時,已經是第二天晚上。

“主啊,請讓逝者安息,以永恒之光照耀他們的靈。”

“主啊,你的孩子們在錫安唱你的名,在耶路撒冷歌你的至高無上。”

“主啊,傾聽我們的祈禱吧,所有人終將至於你的面前,接受審判。”

“主啊,請賜予我們以憐憫。”

威爾第的《安魂彌撒曲》,擴音系統反復地播放著這首悼亡的合唱樂,歌聲回蕩在巨大的空間中,空靈得像是離群的鳥。

路明非緩步走進了教堂,繪梨衣挽著他的手,另一只手抱著一束白色的花。

這裏是米蘭的米蘭大教堂,不久前教皇親自主持了弗羅斯特的葬禮,和愷撒母親一樣的規格,五百人的唱詩班,近萬人先後走入教堂觀禮,送出的白玫瑰堆成了幾座小山。

這場宏大莊嚴的葬禮剛剛結束,哀悼的人們漸漸散去,古老的哥特式教堂顯得格外空曠,穹頂上垂下紫羅蘭色的帷幕,一捧又一捧的白玫瑰被燭光映紅。

可路明非走進教堂時,門外依然有不少精英人士徘徊在門口。

因為這是一場突然的葬禮,他們匆匆地來,卻不舍得離去,都想結識在弗羅斯特死後即將接任家族大權的年輕人。

弗羅斯特已經死了,他們在他身上的經營都化作了泡影,要想繼續維系和加圖索家族的聯系,他們就必須和新任領袖打好招呼。

但新任領袖對他們似乎並不感冒,沒有見他們任何一人的意思。

中央祭壇上擺滿了銀燭台,每個燭台上都是六根點燃的白色蠟燭,就像一片發光的荊棘。

荊棘叢的中央擺著一具精美的六角形棺木,它的蓋板是晶瑩剔透的水晶玻璃,以便讓哀悼的人們能清楚地看見亡者的臉。

那張經過化妝修飾後仍顯蒼白的衰老面龐。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總是追在自己身後的男人,已經這麽蒼老了?

愷撒靜靜坐在棺木旁,倚靠著,就像多年前他趴在六角形的棺蓋上,端詳著裏面的女人。

時過境遷,很多東西都變了,參與這場葬禮的客人,主持葬禮的教皇,還有這間多年前被他一把火燒了的教堂,甚至包括了躺在棺木中的人。

唯有他。

唯有站在棺木外,目送又一個至親之人離去的他。

路明非走到他的身邊,隔著水晶玻璃看到了弗羅斯特蒼白的臉。

繪梨衣將手中的花束放在六角形的棺蓋上,她今天換上了黑色的衣裙,戴著黑色面紗,安靜地待在路明非身邊。

路明非松了松黑色西裝的衣領口,拉著繪梨衣坐在了階梯上,愷撒的身邊。

“老大,還好嗎?”他低聲問。

“沒事。”

愷撒笑了笑,說自己沒事。

他還以一種輕松的口吻說,“我早就盼著這老家夥去死了,現在就剩我那個種馬老爹了,等他死的那天,我一定開場盛大的泳池啤酒Patty,慶祝這些煩人的老家夥全下地獄了。到時候你們小倆口別忘了來參加。”

路明非沉默不語。

老大坐在棺材前,微笑著說自己沒事,口吻輕松地就像那些在老人葬禮上歡笑著迎接過往賓客的大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