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告別

夜漸漸深了,這座城市卻亮如白晝,四處皆是流光溢彩,遠處的天空樹自上而下亮起了粉紫色的燈光。

頭頂是黑雲壓城城欲摧,下面卻是燈火通明的巨大城市,路邊水坑中的積水反射著商店招牌的燈光,藏在巷子深處的燒烤店和居酒屋擠滿了喝酒聊天的人,醉醺醺的人們勾肩搭背地走在馬路邊。

路明非騎著單車,後座載著心愛的女孩,緩慢地遊蕩在這座城市。

東京街道上密布著很多古舊建築,從外部看沒有老破之相,反而烘托出一種昭和年代特有的懷舊感,路明非騎得很慢,他想帶著繪梨衣好好看看這座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

每個人都該有這樣的旅程,在傍晚迎著夜風騎著單車緩緩遊行你所定居的城市,因為時間過得太快了,快到人們連所住城市的樣貌都來不及看清。

繪梨衣坐在車後座,雙手環著他的腰,眼睛熠熠生輝地掠過路邊的每一座或新或老的建築。

她將頭輕枕在路明非背上,夜風吹過她的發梢。

這個夜晚時光很慢,夜風很慢,車水馬龍也很慢,他們的心隔著胸膛與後背的距離緊貼。

“明……非。”她有些生澀地叫出男孩的名字,輕聲說道,“我該回家了。再不回家哥哥該擔心了。”

路明非先是因繪梨衣稱呼他的名字而心神蕩漾,而後卻從天堂直墜而下。

他駕駛著單車緩緩停靠在路邊的一個拐角,確認四周無人後停好車,蹲在繪梨衣身前,小心翼翼地將她的黑色腿襪慢慢下拉,沒有任何邪念,有的只是心疼,觸目驚心的黑色靜脈遍布她的雙腿,似乎有劇毒的液體在裏面流淌,腳腕處則是細密的白鱗。

象征性感的黑絲襪只是用來遮擋腿部的異狀,她必須把自己嚴密地包裹起來,才不至於嚇到路人。

“沒關系的,其實這個身體原本就撐不了太久,回去注射血清就會好了。”繪梨衣小聲說道。

路明非深呼吸,強壓住心頭的急促。

他必須冷靜,一切都要按照計劃來,他無法像對師兄一樣賜予繪梨衣血源印記來穩定她的血統,因為繪梨衣的血統濃度太高了,長期注入血清的確穩定了她的血統,卻也將她的血統濃度向著極限不斷推進,這是一種飲鴆止渴的手段。

時至今日,繪梨衣可以說就是一頭人形的純血龍類。

單憑言靈她甚至勝過了絕大多數的次代種,有資格碰瓷初代種的破壞力,而這一切自然源自於她的血統。

龍族以血統為尊,一論濃度,二論尊貴,這也是夏彌曾經追尋康斯坦丁的龍骨的原因,她無法在血統濃度上取得進一步的進化,只能想辦法讓自己的血統質量更進一步。

而繪梨衣所承繼的血統是白王之血,這本就是龍族最尊貴的血統之一。

如果不是因為基因層面的枷鎖,她一旦完成最後一步進化,成為白王血裔的純血者,她立即就能獲得真正匹敵初代種的破壞力,所欠缺的只有精神、靈魂層面的底蘊。

初代種真正強大的就是靈魂與精神力,這也是他們掌握言靈序列表,形成“王域”的原因。

而單從血統的高貴層面而言,白王可以被視為淩駕在初代種之上的零代種,她直接來自於二黑的“分裂”。

白王之血和他並沒有關系,他曾經的稱號也不是“白王”,白王繼承的是他的部分權柄,而不是血脈。

而二黑本就是龍族中最接近他們兄弟倆,幾乎可以被視為同一代的零代種。

在奧丁的故事裏,世界上居住著三個生物,分別是雄鷹、毒龍以及松鼠,他們是同一世代的生物,彼此交流眾多……

這裏存在一個前提,三者必然是地位相近的存在,因為虎不與犬吠。

另外,從這裏就可以看出奧丁對二黑的抹黑是不留余力的,一只松鼠躥進了毒龍和雄鷹的社交圈。

在他和路鳴澤統治世界的時代,龍族以神權和王權統治世界。

路鳴澤是王權的象征,被譽為塵世之君,他則是神權的化身,神權的最高機構自然是祭司殿。

但當時的祭司殿卻並非由他統領,而是交給了那個叛徒,因為當時的他並非是率領祭司們朝拜神權的領袖,而是接受祭司殿祭拜的“神”。

所以,那個叛徒本就是當時龍族的“第三人”。

作為與他和路鳴澤近乎同等的零代種,在奪取他們兄弟倆部分權柄後,因無力消化而不得不選擇分裂出“白王”。

白王先天就高於初代種一等,最直接的證明就是她掌握的是最純粹的精神元素,而不是次等的四大元素。

四大君主可以通過精神力模擬其他元素的低階言靈,卻無法模擬四大元素的終極言靈,而掌握精神元素的白王卻可以自如模擬四大元素的終極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