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魔鬼現身

一直按著膝蓋安靜坐在一旁的柳淼淼忽然開口道:

“楚子航學長當年也是去了芝加哥大學的一所聯誼學校,路明非,你有見過楚學長嗎?”

路明非不由擡起頭,咽下口中的披薩餅,認真打量著柳淼淼。

在柳淼淼躲閃的眼神中,路明非心中義憤填膺。

師兄啊師兄,你當年究竟在外面欠了多少情債啊!

“國外這麽大,芝加哥大學也不止一家聯誼大學吧?咋可能這麽巧。”

有人連忙出面打了個哈哈圓場。

“見過啊。”路明非忽然道,“楚師兄嘛,就和我一個學校,我們都是卡塞爾學院的,他是機械系,我是歷史系,師兄平日很照顧我,說話也好聽,我們大家都很喜歡他。”

誰會不喜歡楚子航呢?

貧僧貴公子哎,實力強悍,冷峻帥氣,又是外冷內熱,屢屢向曾經弱小無助的他伸出援手,一次次將他拉出困窘的處境。

他還說要將榮耀與未來留給自己,連帶著所有的師妹,仗義的沒話說。

從來沒有人對他許諾以保護,但他從小就覺得自己要照顧很多人。

他明明那樣的孤獨,卻總是在溫暖著別人,好似能從他人的幸福中汲取力量。

柳淼淼的眼睛忽然亮了一瞬間。

旁邊的趙孟華突然有些坐立不安。

該死的,自從這個鹹魚翻身的家夥來了後,所有一切似乎都變了,就連自己女朋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楚子航這名字他當然聽過,何止是聽過,簡直是如雷貫耳!

他爸一個朋友的兒子比他大幾歲,從小學空手道,據本人吹噓還是中國最年輕的黑帶,結果被學了三年劍道的楚子航輕易打趴下。

那個人好像是全能選手,學什麽都能達到頂峰。

對仕蘭中學上三屆下三屆的人來說,楚子航始終是個遙遠的剪影。

你聽過他的名字,見過他,卻不記得他的模樣。

因為你很少有機會走近他。

畢業典禮上他是代表全校學生講話的學生代表,穿著海藍色校服,垂頭看著講稿,垂下的額發遮住了臉龐;籃球場上他是虐殺對手的中鋒,擔任突破單手扣籃,等待落地,楚子航已經掉頭撤回中線附近了;春節晚會楚子航表演大提琴獨奏,空蕩蕩的舞台,他提著琴箱登場,孤零零地坐在舞台中央拉完一曲《辛德勒的名單》,直到他把提琴收好,沉浸在悲愴琴音裏發呆的老師學生們才意識到這家夥的節目結束了,全場起立鼓掌,有人高呼再來一個,楚子航鞠個躬下台,留給人一個修長的背影。

他是電是光是唯一的神話,是“此獠當誅榜”榜首的路明非唯一無法超越的存在!

神話之所以是神話,是因為已然成神。

“我上個廁所。”

看著已經變了味的包廂,趙孟華呼吸粗重,豁然起身,神色難看地起身走了出去。

柳淼淼面色一緊,也隨之起身跟了出去。

氣氛忽然有些壓抑沉悶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噤聲,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

路明非恍若未覺,直接起身將服務員剛端上來的龍蝦披薩拉到了自己面前。

奶酪被烤化的香氣撲入而來,讓路明非的心情愉悅了起來,絕不是因為趙孟華近乎摔桌離去。

他今天就是來攪場的,順帶來幫陳雯雯撐個腰。

雖然這兩人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雖然這個傻女孩到頭來還是喜歡趙孟華,但在今天,這個女孩將被撕開最後的面具,體會到愛一個人究竟能有多卑微。

而自己的在場,可以讓她不至於孤單落寞的只剩一人,起碼還有自己在前面幫她吸引火力。

這也是他所能做的極限了。

沒辦法啊,女孩認準了那個男生,你牽著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她喜歡那個人就會到天涯海角,只要一個晚上就能原諒你的所有過錯,哪怕你將她傷的遍體鱗傷,她還能對你笑臉相迎。就像那個叫做赤名莉香的女孩,明明是笑著離開,卻轉眼間伏首哭的稀裏嘩啦,可當再次相逢,她還是會露出甜美如初的笑容,祝福新婚夫妻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哪怕你在一旁看的心急火燎,替她感到不值,質問她為什麽要將自己放在這麽卑賤的位置?

可她不會回答你,她只會充滿期待地看著喜歡的男孩,直到墜入無間深淵才會拖著傷重的身體離開。

愛情就是這麽見鬼且操蛋的玩意。

無論是男方還是女方,都能變得卑微如塵。

包廂內原本就壓抑低沉的氣氛隨著陳雯雯的起身離去,變得稍微好了些,大家彼此輕聲交談。

但在一刻,那種壓抑再度襲來。

所有人都面色畏縮地看著突然低垂下頭的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