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給個機會行不行

接連2天的忙碌,每天只能斷斷續續地輪休睡覺,每個人都在苦熬。

九叔年紀大了,尤其累。

家怡也沒有好在哪裏去,一個人一旦身心一起受累,就不僅是熬精力,還是耗心血了。

連幹半年的後生女,哪怕遇到再大再可怕的案子,都依舊元氣滿滿,幹勁十足。

可最近兩天,不僅黑眼圈出來了,連眼神都時常悵惘著失了神采。

實際上,家怡每個輪休睡覺的4小時,除了吃東西外,能睡著的時間其實很少。

第二次輪休時,她去了徐少威呆過的紅磡村警署——在紅磡村警署工作時,徐少威曾短暫跟過那位被殺死奪槍的老警察。

紅磡村警署曾與徐少威共事的人,幾乎全部對他滿口抱怨。又說徐少威不通人情世故,又說徐少威難相處、討人厭,還有的說徐少威曾經對那位死去的老警官不敬,說不僅沒有履行做警察時宣誓的絕對聽從長官命令,連尊老愛幼基本道德都做不到遵從。

只在跟一位文職女警溝通時,對方隱晦暗示,那時徐少威剛警校畢業不久,新加入團隊後完全是個只知道幹活的愣頭青,不懂跟前輩們相處,很快便受到了身邊同事的排擠和欺負。

倒沒有打罵等直接欺辱,但笑裏藏刀等小人行徑實在不少。常常辱人自尊,連警署裏幾位大姐都要出言念叨老警察們幾句……

家怡得以躺在家裏床上時,常常盯著床板胡思亂想,難以放松下心神。

如果你發現你很好的朋友是殺人犯……

你怎麽辦?

你要貫徹自己警察的使命,可每每想到與他為敵,將他送進監獄,送上電椅……總難免感到茫然無措。

在這個時刻,家怡第一次希望自己不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而是個來自未來的年長智者。那樣就不必這樣糾結痛苦,而能瞬間想明白所有事情,快刀斬亂麻地一路向前呢?

擅長讀書學習的人,在遇到難題時,第一反應大概也是在書中尋找答案。

於是在車內盯梢時,她會翻看自己帶來的哲學書,《老子》《韓非子》《方法論……胡亂翻看,渴望在讀哪一篇、哪一句時,得逢豁然開朗的時刻。

每當徐少威問她為什麽看這些書時,她總是頭也不擡地說:“學習做人。”

有時候做人最重要的不是開心,而是懂得如何選擇。

……

家怡在一邊尋找兩個案件的真相,一邊問心找答案時,方鎮嶽也忙得焦頭爛額。

他要顧著案子和下屬,還要完成身為督察的工作。好不容易完成四個小時的盯梢,剛想靜一靜思考下案子,然後睡上一覺,哪知剛回辦公室坐下,就被一個電話喊到辦公室開會。

會,會,會!

整天就知道開會!

他煩得要命,卻又不能不來,更加不能不全副精力去應對——因為今天的會議是討論年中表彰大會的。

開這個會討論另一個會怎麽開,講出來像繞口令一樣,但事兒呢,的確就是這樣一件事。

警隊大會,圍在圓桌邊的,都是各個部門的總警司,外圍才是警司和督察,方鎮嶽坐在長官群眾,很容易泯沒於眾人。

為了讓黃警司在發言時不要忘記他,他專門沒有坐在黃sir背後,而是選擇了黃sir對面O記白眉鷹王的身後。

擠開其他警司,他無視了其他人的眼神,在白眉鷹王和其右手邊另一位總警司之間的空隙後方,正襟危坐,雙目炯炯,始終盯著黃警司,使之想要忽略他都難。

開會時白眉鷹王就老覺得黃sir在看他,後來回頭見到坐在自己右後方的方鎮嶽,才知道黃sir看的哪是自己啊,分明是後面那個表情跟門神一樣的見習督察。

有這麽一個存在感過高的人坐在身後,目光如炬,做得筆直如鐘,連白眉鷹王都覺得介意起來。

方鎮嶽就這樣大馬金刀地坐著,就這樣死盯著黃sir不松懈。

直到輪到西九龍重案組總警司黃sir發言,並認認真真將重案B組偵破的幾樁兇殺案、配合公共關系科做的宣傳、配合O記偵破重大特大案件等功勞,一條不落全部道出——方鎮嶽終於在椅子上松懈下來,甚至在會議中場休息時,悄悄換坐到最外圍後排角落。

中場休息之後,黃sir擡頭瞧不見方鎮嶽,還有些不習慣。放眼找了好半天,才在圓桌外圈眾多警司和督察身後角落縫隙裏,捕捉到方鎮嶽垂頭打盹兒的半張臉。

黃sir悄悄嘆口氣,那小子估計早就困慘了,剛才那半天硬挺著不睡,還死瞪著自己,無非就是要確保自己組內那些後生們的功勞不能被落下,B組的成績必須在年終表彰大會上得到應有的認可和展示嘛。

想到這裏,黃sir又忍不住撇了撇嘴,哪用方鎮嶽那臭小子那麽防賊一樣死盯啊?B組今年屢立奇功,尤其易家怡這個新探員表現超乎想象,這些事情他黃中城難道會忘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