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興安回到東廂房, 同來的兩個仆從已經收拾完,躺去了鋪上休息,另有兩人是過晌去了大船上, 留在那邊。
他坐在床鋪邊上,一口氣吹了蠟燭, 屋裏頓時全是黑暗。他掀開了窗扇一點兒縫隙,朝著對面的西廂看去,那邊也已熄了燈。
“安爺還在生那姓諸的氣?”靠著近的仆從問了聲,在鋪上翻了個身, “他不過是仗著老太爺。”
興安搖頭說不是,雙腿往鋪上一盤:“公子說要把我留在紅河縣, 我都不知道哪兒做錯了。”
“留下?”仆從也是一懵,隨即翻身坐起, “公子怎麽說的?”
興安愁眉苦臉, 左右煩得很, 幹脆一五一十將適才西廂的事情說了一遍。
話還沒說完,那仆從噗嗤笑出聲,擡手指著興安,差點兒沒喘上來氣兒:“你呀, 這不是活該麽?”
“何意?”興安抓上那人的手臂,頗為真摯的請教, “快跟我說說。”
仆從拍了下興安的腦袋瓜兒, 笑道:“愣頭小子, 趕緊娶個媳婦兒你就知道了。”
你說,挑了個人家夫妻準備就寢的時候進去送泡腳水, 這事兒誰能樂意?
興安恍然大悟,難怪公子看他的眼神跟刀子似的, 原是他跑過去,耽誤了人的好事兒。再這麽仔細一想,好像有好幾回,公子和少夫人一起說話,本來聊得挺好,他一出現,公子就冷了臉。
“哎。”他長嘆一聲,耷拉下頭來。
看來以後,真要注意規矩了。難怪公子會跟他這樣說。
仆從是個娶了娘子的,說起這話來,立馬覺得被子裏冷嗖嗖的,床板更是硬的硌人,不由嘆了聲:“趕緊回家咯,抱抱俺家的娘子。”
男人們聚在一起,也會說些葷話,旁邊的另一個人湊過來嘿嘿笑了兩聲:“安爺什麽都不懂,不如現在去柳桃館試試?”
“去去去,我可不會做出這種有損公子名譽的事。”興安不耐煩的擺手,一張帶著少年氣的臉,鍍上一層紅暈。可是心中又不免嘀咕,男女情到底是什麽樣的?真的有這些人說的美妙?
仆從伸手拍了拍興安的肩膀:“你惦記大公子做什麽?大公子現在快活著呢。”
說完,和旁邊的那人一起擠了擠眼睛。
隔院兒相對的西廂。
幔帳因為軟被帶起的輕風,而微微鼓起拂動兩下,慢慢又恢復原樣。
孟元元整個人僵硬著,突然而至的靠近讓她無處躲閃,又生出異樣的不安。不再是隔著被子,這次他直接掀開貼了進來。腰窩處真真實實落上那只手掌,包裹上細巧的盈盈一握,帶著屬於他的溫度。
“元元,我想……”賀勘將人擁住,下頜抵著女子的頭心,聲音低而啞。
她沒睡,他知道,睡著了不會這樣僵硬。手下隔著的輕薄絲綢,指尖略略擦過,便會試到底下柔軟的肌膚。
孟元元黑暗中睜開眼,嘴巴不由張著,腰間的癢意讓她喉嚨中溢出一聲輕哼,隨即咬上齒關,生生咽了下去。腰間的手,似乎試著微涼的指尖緊了些,不禁生出微微戰栗。
她猶如脫了水的魚,無力而慌張。手去攥上他的手腕,這樣的突然親近,就像將她架在火上烤,好生的難受。同時過往的那些疼痛也出現在腦海中,真的疼。
“元元,我想要,”賀勘低聲著,手反而順勢握上她的,“你。”
他低頭,嘴唇覆上她的耳邊,輕輕地帶著虔誠的細吻著,點點落下。
孟元元縮蜷著,手被他攥緊,箍在腰下,一床被子別別扭扭的搭著。一如她此刻的心情,淩亂而紛雜。
“那,”她喉嚨中終於擠出一個聲調,手指摳緊軟褥,“你的腳有傷,不要這樣。”
起到一半的賀勘頓住,自己的左腳踝上正貼著膏藥。幔帳中彌漫的除了升高的熱度,再就是滿滿的藥膏味兒,這個著實不太好聞。
“元元,你,”他沒有上去,手指撫上她的臉頰,“不願意?”
孟元元不語,臉邊的輕癢是他手指的輕刮。其實她自己不清楚一些事情,總覺得才決定跟他回去,一切就洶湧而來,她喜歡一切清晰自然,而眼下她是真的很混沌。
“好。”賀勘應了聲,沒有再問,身子落下躺回原處。
身側的壓力消失,孟元元轉過臉偷偷瞧人一眼,不知道說什麽好。或許兩人這樣一間房,對彼此來說都是一種遭罪。
“你在看我?”賀勘笑了笑,語氣中一絲落寞。
他拿手指輕落在她的眼睫上,指尖幫她往上卷著,她的眼睫果然又長又卷。
“沒,沒有。”孟元元垂下眼眸,小聲道。
“看罷,”賀勘接了話,繼而將人摟緊幾分,極力平穩著呼吸,“我是你相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