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收尾

已沒人能再攔李瑕回蜀,他在臨安剩下的也就是短短幾日內的收尾事宜。

先帝出殯、新皇登基之類。李瑕只需要待著,保證國勢平穩過渡,這是他收獲名義之後該給的付出。

雖只帶“三百”兵士,但“賈似道不敢惹李瑕”卻已成為朝臣們的共識。

朝臣們也在防備李瑕爭權。

為何?

還是那句話,整場紛爭本質是藩鎮與中樞之間的沖突,程元鳳也不傻,也能感受到李瑕這個藩鎮的威脅。

當然,中樞動蕩,得緩上三五年,沒人想現在動藩鎮。

也就只是不讓他在中樞爭權而已。

表面上,李瑕也無爭權之心。

像是……他出力摁住了賈似道,到了分一杯羹的時候,將利益都讓給別人。

李瑕從來都沒這麽客氣。

他為何要當宋臣?不就是為了從中樞拿好處。

爭來爭去,最後好處不拿,就是白爭。

李瑕當然要在中樞安插人手,長遠地為他這個藩鎮汲取利益……

……

宮內小西湖邊,雲錦堂。

一男一女正在秘室私語。

“明白了,就好比說,官家是唐玄宗,你是安祿山。”閻容話到這裏,美目一瞥,笑道:“我可是楊貴妃?”

“閻貴妃比楊貴妃美。我卻不是安祿山,沒那個實力。”

“哎喲,李節帥可太自謙了,安祿山可沒殺了唐玄宗。”

“我實力太弱,不得不使出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刺殺、欺騙、恫嚇、造謠……以彌補實力上的不足。”李瑕自嘲道,“但旁門歪道必然會留下後患、紕漏。安祿山實力強,不需要這些。”

“只有這些?”閻容笑罵道:“你還禍亂宮闈。”

“暫時還沒有。”李瑕語氣隨意,問道:“董宋臣自盡了?”

閻容深深瞟了他一眼,想說的話被噎住,只好說起正事來。

“他忠心耿耿,想要去陪官家,全氏與謝道清很感動。可惜他都那般奉承你了,你還要殺他……真無情。”

她須臾又想到了什麽,瞥向李瑕,悠悠笑語道:“我教人殺的,惡毒婦人,你怕不怕?”

“嗯,很怕,我還是第一見殺人。”

“呸。”

李瑕道:“我們可讓關德當宮內的大宦官,他想當什麽官?”

“他必須得當上傻子皇帝的貼身內侍,其余的,無非提點內軍器庫、內侍省、翰林院、都大提舉諸司……”

“宦官也提舉翰林院?”

“董宋臣便是翰林院提舉。他這一死,皇後還轉他當節度使呢。”閻容笑道:“官不比你小。”

“這大宋朝就是虛銜太多。”李瑕隨口道,“知道了,我去把這事辦了。”

“急甚?”閻容伸手,推他的胸膛,將他推在椅子上坐下。

這是聊了好一會之後,兩人才有的肢體接觸。

今日李瑕沒披甲,被閻容輕輕捏了一下。

“還有事說?”

“國喪之後,我想與趙衿住到公主府去。”

“好,我安排。”李瑕道:“但得在公主府內再建個庵堂,反正你也不會住,簡修一個吧,就別勞民傷財了。”

閻容此時才松開手,又道:“往後,我派關德為你打探宮中消息,你在蜀地握著重兵。這就是你說的‘我們的富貴’了?”

李瑕笑問道:“還不夠嗎?都說了,皇帝是我們的人。你又有公主保著,宮中大官換成你的人,未必沒有當太後自在。”

“不夠。”閻容也笑,湊近了些,道:“你可知道我往常是怎樣的吃穿用度?”

“吃穿用度能花幾個錢?往後,與當年的‘閻馬丁當’不同了,精減黨羽,花不了幾個錢。你以前養的黨羽既沒用又費錢,還壞名聲……”

“人家是在說缺錢嗎?是為你虧了本錢的。”

李瑕笑笑,知她是何意。

她一直就想勾得他拜服在她裙下。

李瑕不接,道:“沒有我,你才會虧得血本無歸。”

“討厭。”閻容故作委屈道:“人家虧了這麽多,你卻連個保證都不給?”

“你要何保證?”

“人家哪裏知道。”閻容咬著嘴唇,美目飛瞄了李瑕一眼,顯出無盡嬌態。

她今日又是扮成小宮娥過來的,與酒庫相見時又有些不同,少抹了胭脂,多披了件喪衣,少了一分妖嬈,多了一分清麗。

這次這一低眉,她便不信李瑕能不被勾了魂。

偏偏,李瑕還是道:“既不知道,你便只要信我就行,日久見人心……走了。”

閻容大惱,伸手又去按李瑕。

“你再……”

話到一半,她對上了李瑕的眼神。

他眼神中依舊是清明、堅定、從容,但還有一絲促狹。

原來他知道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