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文清辭的臉紅得將要滴血。

他屏住呼吸, 生怕驚擾到謝不逢。

寂靜之下,感官變得格外敏感。

他的身體似被細弱的電流穿過般,頓時便失了力氣。

文清辭下意識將目光, 朝黑暗中無目的地落去。

與動都不太敢動一下的文清辭正相反的是,謝不逢的動作忽然放肆了起來。

文清辭的外衫不知何時從肩上滑下。

謝不逢在啄吻他額頭的同時, 輕輕解開系帶,任由它落了下去。

泛著淡淡冷光的月白色的織錦緞,於頃刻之間自肩上墜落。

如月光融化在地。

此時的文清辭, 外衫墜地、長發披散,眼神裏難得現出了緊張。

他耳邊每一點細弱的的聲響,都被無限放大。

文清辭看到, 側殿的大門輕掩。

有一道小縫將院內的光透了進來, 隨時都可能有人推開門,來到此處……

文清辭的大腦霎時間一片空白, 他在這一刻攥緊了謝不逢胸口的衣料, 試圖將對方推開。

然而他的推拒,對謝不逢來說輕的可以忽略不計。

就在文清辭以為,他不會理會自己的抗拒時, 謝不逢竟違背本能, 一邊艱難地調整呼吸,一邊慢慢地松開了桎梏。

頓了幾秒, 他忽然將臉,埋在了文清辭披散的長發之中, 貪婪地深嗅起了那陣苦香。

“出去吧……”謝不逢悶著聲, 強壓著欲望在文清辭的耳邊說。

文清辭乍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接著, 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輕笑, 謝不逢低沉, 又帶著幾分壓抑與無奈的聲音,緩緩地傳到了文清辭的耳邊:“愛卿再不走,便是對朕過分信任了。”

文清辭:“……!”

臉上的紅,在這一刻泛濫至全身。

作為一個成年人,文清辭自然明白謝不逢話語中的意思。

他立刻起身,提起一邊的藥箱,便要往出走。

但下一刻,行醫二十年養成的本能,又讓他停下腳步,下意識想叮囑有毒未解的病患一點什麽:“那陛下……”

話沒說完,文清辭終於從恍惚中驚醒,大腦開始正常運。

自己一定是魔障了,怎麽在這個時候隨便開口!

活了這麽多年,文清辭第一次想用“愚蠢”來形容自己。

“沒,沒什麽,臣先走了。”

文清辭幾乎是落荒而逃。

在他將要走出側殿的時候,謝不逢的聲音,再一次傳了過來。

“朕自己解決。”

“愛卿不必擔憂。”

殿內的回音,模糊了謝不逢的語氣。

他的話落在文清辭的耳中,竟有幾分……可憐。

殿門緩緩地闔了起來,側殿裏的一切,都與龍涎香一起,暫時從文清辭的世界中消失。

走時匆忙,文清辭沒來得及撿起外衫。

此時他身上只剩一件夏日的薄衫,微風吹來,頓生寒意。

文清辭咬了咬唇,立刻提著藥箱向小院而去。

可直到回屋,他都心神不寧。

文清辭不受控制地順著謝不逢最後的話,去想他究竟要怎樣“自己解決”。

……

宋君然已經大概猜出,文清辭被謝不逢發現這件事,八成和兆公公脫不了幹系。

但自母親身上,明白宮內人有多身不由己的他,並沒有為難兆公公,而是幹脆利落地將這一筆賬繼續記在謝不逢的頭上。

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兆公公對宋君然而言,相當於母舅。

在郊外祭拜完後,兆公公便將對方邀回自己的府邸暫住。

宋君然也沒有拒絕。

“公子嘗嘗這個,松修府附近,應當是沒有栽種的。”

兆公公笑著將果盤從小廝的手中接了過來,輕輕放在了桌上。

宋君然順著他的視線向下看去。

白瓷盤上放著一串粒裝水果,洗過之後晶瑩剔透,如同紫水晶一般泛著光亮。

兆公公說得不錯,他的確沒有見過這東西。

宋君然有些好奇地摘了一顆下來放在手中:“這是何物?”

兆公公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您先嘗嘗味道如何。”

身為江湖人士,宋君然沒有假意推脫的毛病。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這句話後,本就對手上東西感到好奇的他,便將果子放入了口中,繼而緩緩用力,將它咬碎。

酸甜的果香在頃刻間溢滿了口腔。

嘗到這酸甜的滋味,宋君然不由眼前一亮,他問旁邊的人:“這也是雍都特產?”

“並非,並非,”兆公公搖頭說,“這是禦賜之物,整個雍都,現在恐怕也只有宮裏才能吃到,難以稱得上是‘特產’。”

……原來這東西是謝不逢送的。

宋君然瞬間覺得嘴裏的果子不再香甜了。

到底在宮中活了大半輩子,兆公公一眼就看到了宋君然眼底的嫌棄。

他終於嘆了一口氣,進入了今日的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