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從今往後,她將陪伴彭安見黎明。

錢進見到喬麗的那一天,已經把車牌號報給了張均能。

張均能找過喬麗幾次。

喬麗一直推脫。

直到張均能和田仲登門拜訪。

喬麗才出來了,她的步子有點虛弱:“巡捕先生,你們這是?”

田仲在門口站了十來分鐘,早已不耐煩:“我們有一個案子,想要和喬小姐聊一聊。”

“案子?”喬麗想了想,恍然大悟,“報紙上的那份尋人啟事嗎?我和我父親已經和解了。這是家事,不勞煩巡捕出動。”

田仲:“另一個案子。”

“還有什麽案子?”她很疑惑。

“有一具屍體上穿著喬小姐的旗袍。”田仲觀察著喬麗。

喬麗十分驚訝:“我的旗袍?”

張均能不疾不徐地開口:“能不能請喬小姐跟我們去巡捕房走一趟?”

喬麗這才見到張均能清秀的臉,她笑了笑:“好啊。”

她的身後跟了四個保鏢。

田仲的白眼都要翻到後腦勺了,他和張均能咬耳朵:“我猜,問不出什麽線索。”

到了巡捕房,四個保鏢要跟進去。

田仲直接攔人,黑口黑面:“難道喬小姐在巡捕房還會有危險?”

喬麗吩咐:“你們在門外守著。”

田仲輕輕呵了一聲,排場挺大。

三人坐下了。

張均能簡單介紹荒野的案子:“因為屍體腐爛,我們無法辨認死者身份,請喬小姐回憶一下,是否有人穿了你的旗袍?”

喬麗沒有回憶太久:“莫非是樊秋靈?”

張均能和田仲交換一個眼色。

張均能:“為什麽樊秋靈會穿你的旗袍?”

喬麗:“樊秋靈很喜歡旗袍,但家境比較貧窮,沒幾件像樣的衣服。我把旗袍送她了。”

張均能:“你跟樊秋靈怎麽認識的?”

喬麗:“我第一次見她是在裁縫店的門口,她眼巴巴望著店裏的衣服,我沒當一回事。我走的時候,她喊了我,原來是我的錢包掉了,她撿回來歸還我。就這樣認識了。”

張均能:“你們關系很近嗎?”

喬麗:“約出來吃過兩三次飯。”

張均能:“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麽時候?”

“送旗袍那天吧……可能是去年的夏末或者秋天。”喬麗抱歉地笑了笑,“太久了,不太記得清。”

張均能:“你有沒有聽她說起,她得罪過誰?”

喬麗:“得罪過師長的侄子吧,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和她見過幾次而已。”

“見過幾次,喬小姐就將華麗的衣服送人,真是大善人啊。”田仲暗藏諷刺。

喬麗對答如流:“我的衣服都穿不完,再說了,那件旗袍我已經不喜歡了,就送她了。”

張均能:“喬小姐為什麽失蹤?”

喬麗:“我丈夫是我父親安排過來的,我不滿意,不喜歡,見著就煩,走了,故意氣氣我父親。”

張均能:“從去年至今,喬小姐是去了哪裏?”

喬麗:“出去玩。蘇州啊杭州啊,一路南下。”

張均能:“最近才回來?”

喬麗:“遇到吳老板,回來了。”

張均能:“戰爭以來,喬家遷居。喬小姐反而回來上海?”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的男人在上海,我當然留這裏。這位巡捕,兒女情長的事就不需要一一向你匯報了吧。”喬麗問,“巡捕先生,你說的那具屍體是不是樊秋靈?”

張均能:“無法辨認。”

喬麗:“可是我的衣服就是送給她的。”

田仲接話:“也許她又送給別人了。”

喬麗:“巡捕先生,樊秋靈是個好姑娘,你一定要找到她。”

張均能:“這是我們的職責。”

望著喬麗的背影,田仲甩了案件記錄。

喬麗說的是一面之詞。但是樊秋靈已死,沒有證據捉拿兇手,也無法直接認定屍體是樊秋靈。

田仲和張均能都知道,案子是沒有結果的。

陸姩穿上一件青碧旗袍,她剛剛欣賞完自己。

卻被彭安攔住:“外面天冷。還是換厚實的大衣出去吧。我擔心你著了風寒。”

以前的他多聽話,現在跟個老媽子似的,念叨叨。

陸姩:“我又不是只穿旗袍出門,當然外面要穿大衣的,我挑了一件羊毛絨很暖和。”

“旗袍下光著腿,當心將來變成老寒腿。”彭安的手掌按在門鎖上。

她知道,要是不換下這一身旗袍,他不讓她出門的。

她換了厚實的上衣和褲子。

彭安很滿意:“走吧。”

陸姩擡眉:“你也要去。”

“不然?蔣婉柔的事是什麽私人問題,需要你和張巡捕單獨聊?”

“可說好,你不許給張巡捕擺臉色。”

“我沒有擺臉色,我天生如此。”彭安理直氣壯。

陸姩用手指去戳他的腦袋,戳三下,已經是習慣性動作:“你如果對張巡捕不禮貌,就別去了,自己對著鏡子照照天生臭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