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是她。

金長明再出來,一臉嚴肅:“三位先生打擾了,剛剛藍醫生打電話過來,獄警即將轉運犯人回東五山。”

陸姩端著水壺:“什麽時候?”

金長明:“立刻、馬上。獄警說法國軍官有令,不得再拖延。”

換言之,獄警們要運送的人是柳枝。如果柳枝自願留在東五山,那倒還好。可她不一定願意,到時候把事情捅出來,牽連甚廣。

彭安不疾不徐:“張巡捕,能不能麻煩你對這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金長明覺得,彭安是把浩然正氣的張巡捕拉向深淵。人一旦打破原則,有一就有二。

張均能:“看守囚犯不是巡捕房的職責,我無能為力。不過,陸小姐藏不了多久,你們要早做打算。”

陸姩放下熱水壺:“我現在過去,能不能趕得上換柳小姐出來?”

彭安笑著說:“陸小姐,你先上去換衣服,剩下的我們來解決。”

陸姩匆匆上樓。

“你們商量對策,我不便旁聽,先行告退。”張均能自動避嫌,出去關了門。

彭安垂下眼睛,鏡片遮住他的沉寂。

陳展星只見到他淡漠的臉:“你有什麽想法?”

“事不宜遲,我們送陸小姐過去。”彭安說,“當然,還得麻煩你們雲門。我需要一批在法商公司幹活的人。”

陳展星點頭:“安排可能要半個小時。”

“你盡快。金律師,你隨時和藍醫生保持聯絡,順便問一問藍醫生,能不能套出獄警押送的路線。”彭安從輪椅站起來,“我們要在半路換人。”

陳展星打電話過去,沒聯系上負責人。

“我出去一趟,盡快把人安排好。彭安。”陳展星低眼看著好友,“她就交給你了,如果她傷了分毫,我唯你是問。”

彭安什麽表情也沒有:“快走,別說廢話。”

戲服齊全。陸姩換上病號服,擦擦臉,抓亂頭發,將自己弄得狼狽。

“陸小姐,我送你過去。”彭安的車已經送修。他問金長明拿了鑰匙,幾步很利落。

陸姩注意到:“彭安,你的腿……”

他立即停下,扶一扶眼鏡,眨眨眼,滿臉無辜:“剛才坐了很久,站起來沒有那麽累。”

她笑了:“你呀,要出去走一走,自從上一場暴雨以來,你一直待在家裏躲兇手。現在兇手被抓,你要多見一見太陽,問問醫生怎樣鍛煉才能好得快。

“是。”彭安笑笑,“謝謝陸小姐。”

金長明去廚房拿了一個袋子:“今天這一頓午飯沒辦法了。王嫂留了點心,陸小姐將就一下,在車上吃一點吧。”

陸姩接過,道謝,跟著彭安上車。

車速較快,她覺得彭安是不是有點心焦?

車子左轉右轉。彭安踩下刹車,停在半路。

她問:“到了?”

他定定望著前方一個路口:“等會兒有一批工人過來鬧罷工,場面混亂。同時押運車經過這個路口。陸小姐,那邊的車上有藍醫生以及買通的兩個獄警,只要這事不報去法國軍官那裏,那就太平。”

“哪來的工人?”

“雲門的人遍布各行各業。”

“陳展星想的計策吧?”

彭安只能點頭。

“你跟他怎麽變得這麽要好的?”陳展星霸道,彭安怯弱,兩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我們是大學同學。”這是彭安一貫的說辭。

“從那之後你一直跟著他?”陸姩知道,自己不能只憑幾句話就把彭安拉攏過來。但是旁敲側擊幾次,也許能敲醒彭安的木頭腦袋。

“嗯……”不能說跟著,他和陳展星沒有從屬關系,偶爾共同行動而已。

“這麽多年,你都沒看清他什麽人?”陸姩唾了一聲,“禽獸。”

彭安同意,陳展星是禽獸。

“對了,柳小姐和你真的沒有關系?”

“她是我父母朋友的侄女。”

“你父母上次見到假扮她的我,好像見到俏媳婦。”

“那是誤會,我和柳小姐毫無瓜葛。”

“你怎麽不交女朋友?”

怎麽又問到這上面了?“沒有。”

“難道沒有千金小姐喜歡你這張臉?”他是笨了點,弱了點,皮囊卻是一等一的好。

“我不認識千金小姐。”

“你開著車去街上逛一逛,見到心儀姑娘上前送她一程,一來二去就成了。”陸姩說得輕佻。

“我的車不坐女人。”

陸姩笑得可壞:“那我是什麽?”

“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彭安不會再讓其他女人上他的車。

陸姩卻捕捉到關鍵信息:“我是‘唯一’的一個。”她著重“唯一”,特別曖昧。

“我……”彭安支支吾吾,“不喜歡女人……”

她瞪起眼睛:“為什麽?”

他咳嗽:“我不需要。”

“你喜歡男人?”她就覺得他和陳展星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