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一場暴雨是個機會,也是一個危機。

金長明靜了幾秒,清了清嗓子:“彭先生,恕我冒昧,你對陸小姐是什麽心思?”

當是消遣而已。可陳展星就不一定了。彭安問:“陳展星願意為了她進東五山,你說他是什麽心思?”

紅顏禍水。金長明只能說:“陳先生自有定奪。”

陳大當家也有定奪。思及此,金長明笑了笑:“彭先生事業有成,是時候要找一個伴侶了。”

“女人多麻煩。”

“不要陷在自我思維裏,女人不麻煩,但是匹配女的女人比較特別。彭先生,我是過來人,鬥膽說幾句,你這樣的工作狂人就需要一個獨立自強的伴侶,有空了見見面,其余時間各忙各的。”

彭安左耳聽了右耳出。

直到金長明說:“陸小姐這樣的女人尤其適合你。”

彭安:“……”

“她要在東五山關十二年,你們無法天天見面,反而小別勝新婚。”金長明幾乎把自己說服了,“當然,太久見不到面是比較可惜。別說擁抱,你連想牽她的手都牽不到。”

“我也不想牽。”彭安糾正說,“金律師,張巡捕是她唯一的救贖。”

“陳先生呢?”

“他沒資格。”須得正直的張均能才能真正地遏制住毒蠍子。

陳展星正計算自己和陸姩下次見面的日子。真要見人,他大可出去,每個月過來探視,見面的次數可能和兩人上工時一樣。

他偏偏喜歡留在這裏。

夜裏輾轉反側,白天越發懶散。除了陸姩,沒有人能讓他提起興致。

關於陳展星和C307的傳聞越來越多。

錢進膽子大了,去問:“陳哥,C307是不是你的誰啊?”

“你以為她是我的誰?”陳展星叼著煙,似笑非笑。

“她望向陳哥的眼神格外動人。”

陳展星瞟了一眼:“真的?”

“當然了。”錢進連連點頭。其實他離那棵樹有十米遠,哪裏看得清陸姩的眼神,分明在睜眼說瞎話。

但陳展星覺得中聽,他在煙霧裏說:“我的榮幸。”

這時,一個獄警過來:“你們誰過來幹活?”獄警的手指就指著這一個方向。

錢進不忘示忠,上前擋住陳展星。他的動作太大。

反而引起獄警的注意:“你。”

“到。”錢進只得過去。

獄警看向陳展星。

陳展星完全無視他。

獄警又對旁邊的另幾個人說:“你們過來。”

犯人是免費勞力,錢進不止一次被叫去幹活,他熟門熟路。忙了一陣,他捧著一個廢紙筒向外走。

放在廢紙桶最上面的,是一張被撕碎一半的紙。

錢進突然停下腳步。

紙張露出的半截字,好像是“陳展星”三個字的下半部分。

錢進四處張望。

大家各忙各的,兩個獄警在外聊天。

趁著無人注意,錢進迅速撿起紙,揉成一團,塞到褲帶裏。

錢進沒有在廢紙桶裏找到另外的碎片。

獄警望過來。

錢進不敢造次了。

晚飯之後,陳展星懶洋洋地靠在鋪上。

錢進悄悄地說:“陳哥,我今天在獄警的辦公室發現一張紙,是延期申請表,關於你的。”

“哦?”陳展星的口氣是疑問,但他不好奇。

錢進攤平了那張皺巴巴的紙:“陳哥,你看這是不是”?“是吧。”陳展星瞥了一眼,笑了一下。

“陳哥,你不難過?”錢進不明所以,“你要繼續待在這裏了。”

“既來之,則安之。青山綠水,我舍不得走。”陳展星雲淡風輕。

錢進疑惑,誰想留在東五山呢?

陳展星抽走那張紙。看來獄警的工作效率很高,他才說要延期,對方就把事給辦了:“以後別拿辦公室的東西,被查到了有麻煩。”

錢進有了一種被關心的錯覺:“是,陳哥,我知道了。”

陳展星擦出一根火柴,火苗正要碰上紙張,突然的,他吹滅了火柴。

延期表的日期是十二月十日。然而這一天,他還沒有決定要留下來

他又點燃一根火柴,燒掉了紙:“錢進。”

“以後再發現有什麽有趣的東西,記得拿出來。”

“啊?”剛才不是說別拿嗎?

刺到半空的行道樹,多是墨黑的禿枝兒。

唯有巡捕房外的樹上掛著不屬於冬天的紅色,紅得淺,紅得軟,猶如團簇的棉花糖。

張均能沒有穿制服,白上衣搭配黑長褲,和大樹一樣可靠。

一輛車停下。

田仲下車來:“剛剛接到消息,法醫說,死者穿著的那件旗袍,和屍體的骨架不相符。”

張均能皺了皺眉頭:“衣服不合身?”

不管怎麽說,這是一條線索。

田仲:“我們就去查一查這件旗袍的來歷”。

喬麗的父親和丈夫十分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