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隱秘
剛剛當眾忤逆了太後, 玉淑儀這時還有些歉疚,聽到皇後的話猶疑片刻,還是起身前去伺候太後。
這一幕落得旁人眼裏都是見怪不怪, 皇後向來如此“識大體”, 對方都不在意,她們這些人又能說什麽。
沈榆從聽竹那拿過一顆青梅吞下, 整個人才好轉幾分, 縱然有心說點什麽, 但她也管不了那麽多, 人只有經歷過遺憾才會成長。
“這豆腐羹是剛剛制的,縱然娘娘胃口不佳,但也好歹吃一些。”
李長祿忽然端來了一盅熱氣騰騰的豆腐羹, 小心放在桌上勸解。
沈榆嘴角微微上揚, 繼而微微點頭, “有勞公公了。”
李長祿笑了笑就退了下去,蘭昭儀這麽聰明,不會不明白這是誰的用心。
底下歌舞升平,貴妃坐在那卻閉上了眼, 好似這裏每一幕都格外刺眼。
本以為太後身子不適會早些回宮休息,可今日好像精神格外足, 宴會持續到亥時才散去, 末了,還誇贊了一番佟妃辦事穩妥,佟妃聽了亦是謙虛不止, 第一次操辦這種家宴, 她也有些怕出漏子,好在今夜並沒有發生什麽意外。
夜色下地面又落了厚厚的積雪, 漫天飛雪落在傘面,沈榆一步一個腳印踩在雪地裏,並未因為寒冷而加快步伐。
“今日太後精神倒是格外好,只是難為了主子,熬了那麽久。”聽竹緊緊攙扶著她。
回頤華宮的路上看不到幾個人,只有燈籠的光束照亮滿地白雪,後面的宮人都緊緊跟著,像是深怕她有個好歹。
沈榆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冬去春又來,不過是終有輪回。”
可旁人走的路,絕非她要走的。
聽竹怔了下,好似不解她為何有此感慨,只能扶著她往雪淺的地方前行。
回到頤華宮,沈榆剛剛梳洗完畢,身子才剛暖和,外頭就熙熙攘攘響起各種聲音,而整個黑夜也冒起些許火光,像是周遭宮殿都亮了光。
不多時,聽竹就急匆匆的敲了敲門,語氣頗為急切,“啟稟主子,剛剛皇後娘娘派人來報信,說是不久前太後娘娘在壽康宮薨了,皇後娘娘說您懷有身孕,夜裏風雪大,就無須去探望了。”
沈榆一邊梳著頭發,隨意用發簪挽上,語氣平靜,“豈能不去。”
以太後的性子不可能做出當面給霍荀施壓的事情,今日如此急吼吼的想將二皇子給玉淑儀撫養,明顯就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所以再不籌劃怕也是為時已晚,奈何玉淑儀始終不明白太後的良苦用心。
縱然一來一回是費功夫,可這面子功夫肯定不能缺,不然怎麽對得起太後生前對她的擡舉,落在旁人眼裏也是一個容易詬病的話柄。
換上錦白宮裝,她連發髻也未梳,只是隨意用簪子束著,繼而就帶著慕衣急匆匆的往壽康宮趕去。
這時整個皇宮也是火光通明,一道哀鐘響徹整個夜空,沉悶又震人心弦。
待她匆忙趕至壽康宮時,裏裏外外都跪滿了人,皇後領著眾妃嬪跪在外殿,一個個都雙目泛紅面露哀戚不時啜泣出聲。
悲戚的氛圍彌漫整個壽康宮,沈榆並未進入內殿探望,而是跪在了文妃身側,眼角也流下一行清淚。
“妹妹懷著身子,還是好好在宮裏歇著,太後娘娘在天之靈肯定也會諒解。”文妃哽咽著道。
佟妃見狀也附和起來,“是啊,這天寒地凍的,妹妹懷著身子萬一有個好歹怎麽辦。”
沈榆目光如炬望著內殿的方向,眼中含淚,“太後生前待臣妾如此看重,臣妾若無法送太後最後一程,那還算是個人嗎?”
此話一出,旁人也都不再多言,只是輕輕啜泣,好似格外哀傷。
“剛剛太後還好好的,怎麽走的這麽突然?”趙淑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換了一條又一條錦帕。
佟妃低著頭哽咽不止,“太後本就舊疾復發,終日纏綿病榻,據太醫所言剛剛只不過是彌留之際的回光返照,宴席剛散就躺在貴妃椅上沒了聲響。”
好好的壽辰變成了薨逝日,這換作誰都是沒有想到的,本以為太後還能撐一段時日,誰曾想會走的這麽突然,她們基本都是才剛回宮還沒來得及歇下,就接到消息急匆匆趕來了。
不過思及太後這一生也是極其不易,先帝時期也不算受寵處處遭到當時的柳貴妃壓制,全靠皇上爭氣,硬是從一眾皇子中脫穎而出,眼看著日子好過了,這太後卻落了一身舊疾,還沒有好好享受就撒手人寰。
也難怪剛剛在宴會上急著將二皇子交由玉淑儀撫養,怕也是知道時日無多,可那玉淑儀也不知怎麽想的,這麽好的香餑餑居然拱手讓人,縱然想自己生,可這多一個皇子也多一條路,不過是錦上添花的事她竟然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