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獻舞

“好了好了,你們別打趣蘭才人了。”年紀稍大的文昭華突然出聲道:“有新人伺候皇上是好事,今日是皇後娘娘壽宴,可不是你們爭風吃醋的時候。”

幾個挑事的妃嬪都不再說話,扭過頭各自聊著聊著,好像剛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只是再普通不過的閑話家常。

趙淑容也是笑著沒有說話,繼而去了院子另一處與人賞花交談。

只有吳婕妤尋了過來,左顧右盼間拉住沈榆的手,語氣清淡:“娘娘說的話還是要思量一二,一味的忍讓可換不來尊重與道理,只會讓人得寸進尺。”

沈榆一副欲言又止,低著頭一言不發,像是因為出身卑微不敢與人辯解。

恰好這時於尚宮從內殿裏頭出來,聲稱時辰已到,還請她們隨皇後娘娘一同前往宗祠祈福。

後宮佳麗三千雖然言過其實,但也差不到哪裏去,侍寢過沒侍寢過的加起來有百余人,按位份沈榆已經站在了隊伍的最後端。

等皇後與各宮主位妃嬪出來時,她只能依稀看到幾抹顏色,隨著那浩浩蕩蕩的儀駕出發,眾人又行了一刻鐘,才抵達宗祠外頭。

低位妃嬪自然是沒有資格進去祈福的,包括德妃等人也是如此,只有中宮才能進去上香,正宮就是正宮,縱然德妃與賢妃行中宮之權已久,可只要皇後還在,爾等終究是妃。

恰逢今日日頭大,雖然不曬,可這樣站久了也會令人乏累,等一套流程下來,入席時已經到了午時。

按照位份沈榆坐在看見大殿的角落,旁邊是一個與德妃一般年紀的李才人,大概是太子府時就在的老人了,但是因為還未侍寢,而且又沒有家世,哪怕到了宮裏位份也不高,宮裏這類人數不勝數,而受寵的永遠都是那幾個家世好,或些樣貌拔尖的妃子。

這世間哪有絕對的公平,出身基本就決定了一切,不努力就會一輩子碌碌無為,然後被資本家踩在腳下奴役,不知道哪天就當了上位者博弈下的替死鬼。

沈榆覺得自己這不叫野心,當了皇帝還想著統一天下,更何況她們這些底層人民,她有的只是一個人對未來生活的規劃,沒有規劃的人生就是一盤散沙,永遠找不到方向。

“這果酒當真清甜。”

見她與自己搭話,旁邊的李才人有幾分受寵若驚,雖然同為才人,可對方如今聖眷正渥,與她們這些久居宮闈無寵的人自然不同。

於是連忙接話,“是啊,我尋常也沒有吃過這麽好的酒。”

宴席還未開始,但大部分人已經入座,簾子另一頭是朝中重臣,中間的舞姬們已經開始了翩翩起舞,絲竹管弦聲格外悅耳。

“如我們這般,也就只能在年節時分才能嘗一嘗這些好東西。”沈榆語氣透著感慨。

李才人頗有幾分不解,“妹妹如今正值聖寵,想要什麽會沒有?”

沈榆盯著殿內的舞姬們,面露惆悵,“君恩如雷霆雨露,來的快去的也快,誰知明日落在何處,我們這等人便是去了禦膳房,那群奴才也不會將這些好東西給予我們。”

宮中尤其看重家世,李才人一時間也頗為感慨,皇上的心思變化莫測,曇花一現的寵妃多不勝數,誰又能保證今後的日子盛寵不衰呢。

“妹妹何必如此想,好歹你受過皇恩,旁的人甚至連皇上面都沒有見過。”李才人安慰道。

好像被她安慰到,沈榆笑著端起酒杯,兩人相視一笑一飲而盡。

目光斜向黎貴人的方向,如德妃所言,黎貴人果真與阮貴人一桌,兩個人不知道在聊什麽,好像格外熱切。

沈榆靠坐在椅子上靜靜欣賞著歌舞,但其他人今天怕是心不在此。

“皇上駕到!太後娘娘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霎那間,一道高亢的聲音響徹大殿,眾人聞身而起,繼而齊齊跪倒在地,聲音震耳欲聾,“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由於隔的遠,沈榆看不清三人面貌,只聽見上首傳來一道醇厚低沉的男聲,“眾卿不必多禮,只當尋常家宴即可。”

“謝皇上!”

眾人又慢悠悠的起身,然後重新落座。

這時舞姬們也都退了下去,換上了新的一批進來,一個個身著綠色紗裙,身姿柔軟優美,配合那悅耳的絲竹管弦聲翩翩而起,並不妖嬈,反而透著幾分典雅。

“皇後娘娘今日壽宴,怎麽見緒昭容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德妃余光一撇。

下首的緒昭容眨了眨水光瀲灩的雙眼,目光偷偷看向那道明黃,聲音輕柔:“嬪妾近日受了涼,太醫叮囑不宜出來走動,可思及今日乃皇後娘娘壽辰,嬪妾定然要前來祝賀。”

女子柳眉如煙,膚色雪白,一襲鵝黃色宮裝淡雅清麗,尤其是那雙秋水剪瞳像是會說話一樣,任誰瞧了都不忍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