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亡國之君的亡國三策(第3/3頁)

王安石的失敗,讓大宋失去了唯一一次改變三冗兩積的機會,王安石的求榮得辱,在兩宋一遍遍的上演著。

章惇、宗澤、嶽飛、辛棄疾、虞允文等等名字在朱祁鈺面前閃過。

朱祁鈺談到了王安石新政,自然是想要推行一些新政。

他手裏有幾種募集善款的好辦法。

第一個就是發行國債,提高短期利息,擴大寶源局納儲的速度。

國債可以看做是鈔法的一種,用一紙契約換取真金白銀,等到國債期限到了承兌,實現朝廷和購買國債之人的雙贏。

戶部尚書沈不漏……沈翼對國債之事並不認同,他認為大明的財經事務前所未有的健康。

大明的國帑每年都有結余,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而且每年的結余越來越多,寶源局的投資也開始初露猙獰,每年幾乎翻倍的上交利潤,在沈翼看來,即便是陛下不南巡募集善款,也足夠支持以工代賑了。

沈翼總覺得朝廷向民間借錢,有失體統,有損體面。

現在大明國帑,一個字:闊。

第二個辦法,則是地產,大明在各州府縣擁有極多的官舍,將這些官舍,按照朱祁鈺在講武堂聚賢閣外的水泥大別墅的標準建設,在配合地方特色加以社稷,絕對可以賣個好價錢。

第三個辦法,則是彩票,這個彩票可以得到一股龐大的現金流,來補充大明因為以工代賑的巨大投入造成的財政壓力。

三十六枚飛錢搏一搏五萬銀幣。

十八枚飛錢可以購買一斤豬肉,大約等同於一分銀,一兩銀子等於一百六十分銀,五萬銀幣等於八百萬分銀,等於八百萬斤豬肉,等於一億四千四百萬飛錢,也就是十四萬貫左右。

彩票這東西,在中原王朝也不是什麽稀罕東西。

南宋的時候,就有關撲,賣的不是紙票,而是一種牌子,名叫笏,這玩法種類繁多,有以一笏撲三十笏者贏錢,而後又擴展到了車馬、地宅、歌姬、舞女等等,皆依約以價而撲之。

南宋實際上的都城臨安,號稱:“有三十六條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城,更有一答閑田地,不是栽花蹴蹴鞠。”

而宋高宗趙構,更是組建了兩只皇家蹴鞠隊,分為左右軍,而民間則以俱樂部齊雲社為主,經常組織全國性的蹴鞠大賽,這自然少不了關撲,售賣笏錢。

臨安城糞霸趙構,自然不會放過這等賺錢的機會,賺的盆滿缽滿。

趙構當皇帝稱職不稱職不論,但趙構絕對是個合格的資本家。

這三種方式,無論朱祁鈺用哪種,禮部尚書胡濙都能找出歷史淵源來,為陛下的決策洗地,歷史長些,大約就是這個好處,好事壞事,都能自古以來。

朱祁鈺斟酌再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於謙。

“陛下……這……”於謙呆滯的看著陛下,他終於明白了為何陛下好端端的說起了王安石變法事,原來在這裏等著呢。

於謙斟酌了一番說道:“陛下啊,第三策臣以為為下下策,松江府舊院、應天府神樂仙都、京師東西斜巷胡同,都是遊墮之民、黑惡集結之地,常常滋事,這關撲助長黑惡,致道德淪亡。”

“鬥升小民本就困頓,關撲厚利,必然引起爭相追捧,百姓本困頓,此策大行民生愈苦,臣以為不妥。”

在於謙看來,這第三策關撲彩票之事,是下下策,是亡國之策,會導致道德淪亡,萬萬不可。

“至於這第二策,臣以為乃是下策,李賓言請旨,請官舍改建為大明匠城,為各地官廠家眷院,襄王在貴州踐行利柄,大明各州府若想不受制於人,再無這挾百姓以令州府事,則以利柄大行天下,臣以為方為正途。”

大明各州府縣主佐貳官,不想站著把官兒給當了?

但是大明官員也沒辦法,不依靠地方縉紳宗族,連打折的正賦都收不齊,朝廷問罪,百姓叫苦連天。

利柄論之說,堪稱國之良策,朝廷與地方,地方與縉紳爭權,利柄二字可定勝負。

什麽是權?不就是分配地位嗎?

不占有生產資料、不占有勞動本體,怎麽占據分配地位?

李賓言致力於匠城的建設,就是先行一步探探路,看看讓士農工商的工匠們,也能發出自己的聲音。

匠城就是工匠的合力的具體體現,而各州府縣的大量官舍的確要改建,不過不是販售,而是分配給工匠,建造集體性質的家眷院。

“至於陛下所言國債,臣不精通財經事務,倒是覺得並無不可。”於謙對於陛下的第一策,也摸不準。

在於謙看來,國債和寶源局納儲,只是在利錢上,有所區別,並無二致。

有區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