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第2/3頁)

賀章的心結就在這裏,他不甘心。

他明明得到了他想要的,明明他把事兒做到了極致,明明回京之後,在脫脫不花獻上盟書的時候,他就可以得到一塊奇功牌,在都察院大展拳腳,他也找到了解決辦法。

在最後的時刻,他卻失去了右手,還不如死了算了,當了英烈,胡濙就再也不能罵他了。

於謙不能給賀章任何的承諾。

因為賀章的去留只能由陛下去決定。

於謙站起身來,面帶笑容的說道:“好了,多休息,要謹遵醫囑,把身體養好了,才是正經。”

“若是陛下有令,你這個樣子,豈不是有負君恩?”

於謙和石亨離開了賀章的營帳,又叮囑了幾句醫倌,才憂心忡忡的離開。

石亨一腳將石子踢飛,石子劃過了一條弧線砸在了一頂營帳之上,他想了想說道:“我聽馬碩講,賀章對軍務之事,頗為精通,一學就會,甚至連參連射箭都學會了,不如就讓賀章到京營來,做個狗頭軍師,出謀劃策好了。”

“你我聯合作保,陛下不給我這個武清侯的面子,還能不給你這個文安侯的面子?”

於謙頗為驚訝的說道:“你不是一向反對文官參和軍陣之事嗎?”

石亨不屑一顧的說道:“我是反對那些喋喋不休、不懂裝懂、趾高氣昂胡亂指手畫腳的文官,又不是反對胸有韜略之人。”

“於少保在軍中,我可曾說過一句抱怨的話?”

於謙認真的思考了下說道:“賀章乃是京官,還是請陛下聖裁吧。”

於謙是百官之首,是執掌牛耳者,在京營之中又有巨大的影響力,又是從龍擁立之臣,這樣的身份,讓於謙做什麽都必須要謹慎再謹慎。

畢竟於謙真的廢掉過一個皇帝。

京營、京官任免,皆由皇帝一言而定,於謙不會伸手,也不能伸手。

即便是皇帝從來沒有表達出一絲一毫對於謙的不滿和忌憚,但這是於謙的為臣之道,石亨也不好多言。

脫脫不花入京之路,在塞外是明槍,在關內則是暗箭。

在脫脫不花抵達京營之後,卻遲遲沒有鴻臚寺的官員前來接待,鴻臚寺卿、禮部右侍郎楊善還在京中,並未出發。

朝中反對議和者眾,楊善就是其中之一。

在經過了反復的博弈之後,賀章抵達京師之後,楊善才從京師出發,前往北古口大營,接脫脫不花入京。

朱祁鈺並沒有在泰安宮接見賀章,而是去了太醫院,賀章一回京,就被送進了太醫院進行進一步的治療。

冉思娘正好當值。

“賀總憲的截肢做的很成功,但是他的心病難治,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明明疼的緊,卻是疼在別人身上一樣。”冉思娘介紹著賀章的情況,頗為無奈的說道:“這可能就是心如死灰吧。”

賀章的問題,主要出在了他自己的心態問題上,不配合、不拒絕治療,鉆心的疼卻是一言不發。

“這事兒好辦。”朱祁鈺笑著說道:“朕知道他的心病是什麽。”

賀章的心病是他的右手廢了。

朱祁鈺來到了賀章的病房,攔住了賀章要下來行禮的動作,笑著說道:“聽說賀總憲還跟紮著總角的孩子一樣,不肯讓醫倌看診?”

“臣有負聖恩,只是現如今臣這個模樣,也實在是無法請罪了。”賀章面帶苦笑的說道。

朱祁鈺上下打量了下賀章,笑著說道:“都察院總憲的位置還是你的,快點好起來。”

“大明的好兒郎啊。”

朱祁鈺對官員讓司務們代筆寫奏疏的事兒,一清二楚,所以失去一個右手,並不耽誤賀章做官。

陳鎰去了雞籠島,王文身兼通政院通政使、文淵閣大學士的職務,無暇顧及都察院,眼下除非朱祁鈺把李賓言調回來,否則這都察院總憲的位置,還真的只有讓這賀章繼續坐著。

“陛下……”賀章面色瞬間變得通紅,他有些猶豫,又有一些疑惑,但最後還是感慨的說道:“陛下,放臣致仕吧。”

長得醜的不能當官,當年鐘馗一頭撞死在了金殿上,黃巢因為長得醜不能當官,就直接幹起了造反的大事業,丘濬的狀元之位,差點因為長得醜給丟掉,雖然丘濬一點都不算醜陋。

而現在賀章是殘疾。

朱祁鈺拍了拍賀章健在胳膊說道:“朕說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安心養傷,難不成賀總憲打算抗旨不成?”

“謝陛下隆恩!”賀章躺在病榻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輕松的表情。

朱祁鈺走出了病房,拉著冉思娘說道:“有勞娘子了,可千萬不能讓賀章死在了太醫院,否則這太醫院的風評又要低一分了。”

太醫院的風評到底是怎麽被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