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有牌子,就是了不起!(第2/4頁)

因為脫脫不花面臨一個選擇,讓烏格齊活著,還是讓阿噶多爾濟活著。

脫脫不花選擇了阿噶多爾濟這個惹禍精。

說到底,烏格齊只是他們的義父,阿噶多爾濟才是脫脫不花的親弟弟。

“我……我……”阿噶多爾濟這才終於理順了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失神的說道。

滿都魯終究是搖了搖頭,他這個二哥總是在找麻煩,他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寧王府的舊址,向著設在大寧衛的館驛而去。

大雪紛飛,滿都魯一步步的來到了館驛之外,直接跪在了地上,大聲的喊道:“韃靼台吉,求見天使!”

賀章的師爺,從館驛裏走了出來,笑著問道:“可是把女真使者的人頭帶來了?”

“未曾帶來。”滿都魯俯首帖耳,顫抖不已的說道。

“那就回吧。”師爺立刻轉身而去。

滿都魯依舊跪在地上,長跪不起,從黃昏時分,跪倒了第二日的清晨,動都不動。

館驛的門終於打開。

師爺再次走了出來說道:“進來吧。”

滿都魯從地上爬了起來,但是跪了一夜,這腿一麻,就又軟在了地上。

師爺就站在門檻之上,靜靜的看著。

滿都魯站不起來,天寒地凍,他跪了一晚上,鐵打的漢子,也站不起來。

滿都魯開始向前爬,他一步步的爬進了館驛的門,立刻便有人把滿都魯扶了起來。

館驛內準備好了熱水和姜湯,滿都魯被扒掉了衣服,幾個夜不收用雪把滿都魯的身體搓熱,然後扔進了熱水裏,灌了幾碗姜湯,滿都魯額頭上冒了汗,才算是保住了滿都魯的性命。

“這個滿都魯不死,日後必然成為我大明的心腹之患啊,他居然就這麽手腳並用的……爬進來了。”賀章對著馬碩,十分鄭重的說道。

馬碩卻搖了搖頭說道:“也可以做大明忠誠的鷹犬。”

“他有顧忌,就有弱點。”馬碩又解釋了一句。

一向謹慎的滿都魯,爬進了館驛,他為了誰爬?

為了對他多有愛護的義父,為了他有些怯懦的大哥,為了他喜歡找麻煩的二哥。

馬碩一直在找滿都魯的弱點,這一下終於找到了。

滿都魯被帶到了賀章的面前,這跪了一整夜,滿都魯的嘴唇發紫。

“三台吉。”賀章看著一直在打顫的滿都魯開口說道。

滿都魯立刻回答說道:“在。”

賀章斟酌了一番說道:“陛下將京營開拔至燕山,本就不欲和議,於少保從京師到了北古口大營,也是大明做好了開戰的準備。”

“但是我現在在你的面前。”

“是。”滿都魯俯首帖耳,身體雖然還在抖,但是賀章說的是實情,大明強,韃靼弱,大明本不必和談。

但是賀章到了。

這是陛下的寬仁,這是大明的恩賜。

賀章繼續說道:“在你們韃靼有人反對和談,因為他們認為長生天下的勇士不應如此屈辱。”

“在我們大明反對和談者眾,因為我大明亦有人認為,應該對你們掃庭犁穴,殺幹凈得了。”

“不過蠻夷耳。”

“一顆人頭五十兩銀子罷了,大明現在有的是錢,買就是了。”

“是!”滿都魯大聲的喊道。

他熟悉大明,當然清楚大明有多少人對華夷之辯奉為圭臬,也知道賀章能來到大寧衛,是多麽的不易。

“我們做了多少,才有了今日之和議。”

“逼著你父親送死的不是我,是你二哥,因為破壞這好不容易來的和談局面的是他,不是我。”賀章略微有些惆悵的說道。

賀章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惡人,他想起了一個案子。

正統四年,賀章作為僉都禦史,曾經彈劾了四川按察司使。

按察司使在詔獄中狡辯的時候,就是他這般模樣。

那位四川按察司使,看上了一個寡婦,但是這寡婦帶這個三歲的孩子,死活不從,四川按察司使把這孤兒寡母給活活逼死了。

賀章聽聞此事,就開始追查,發現這按察司使好色成性,尤好人妻。

這孤兒寡母的父親、丈夫,也是那四川按察司使給逼死的。

但是這四川按察司使人到了詔獄,一頓詭辯,居然把自己身上的責任推的一幹二凈。

賀章帶著十數名言官,跪在承天門外,一跪就是一天,但是那位四川按察司使,最終還是被稽戾王釋放,官復原職。

賀章現在有一種強烈的既視感,他就跟那個狡辯的按察司使,一模一樣。

“女真使者不死,不能和談。”

“若是韃靼諸台吉實在是為難,那我們就自己動手吧。”賀章終究是不願意做那逼死父親、丈夫,強迫孤兒寡母順從的四川按察司使。

陛下說得對,高道德帶來了太多的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