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聽說有人想害我?

孫氏坐在轎子中, 手指一直絞著帕子,面上神色已全無往日胸有成竹的篤定, 反而透著一絲疲憊。

自魏家父子上門討要嫁妝, 宋俊著實惱了她。算賬的那日,通過各類名目清晰的賬,她斂盡宋尋月生母嫁妝一事,在宋俊那邊徹底實錘, 落清楚證據。

宋俊自知不能背上侵占已故夫人嫁妝的名聲, 為著官途臉面, 硬是在魏家父子面前, 沒有承認嫁妝被她侵占的事, 一個勁兒說都在,最後掏空家底,賠了魏家兩萬兩白銀。

雪花花的銀子就那麽給了出去, 基本是宋俊大半輩子的積蓄, 當時她心裏就明白, 這筆賬,宋俊必會跟她算。自魏家父子離開至今,宋俊雖未發難,但是至今沒有來過她的院子,未曾見過一面。

宋俊一天不吱聲,她這心就沒法放下, 她現在必須想法子將宋尋月的嫁妝全部弄回來, 否則在宋家, 將徹底無她的立足之地。且她心間明白, 即便將宋尋月的嫁妝弄回來, 她和宋俊的關系也必然不復從前, 那麽這筆錢,她更得握在手裏。

她那不成器的女兒已無指望,宋尋月的那筆嫁妝,或許就是她後半輩子的全部著落。

來到榮儀宮外,著宮女進去通報,孫氏扶著嬤嬤的手,儼然是一副累及的模樣,她現在根本不需要裝,確實心中疲憊至極。

不多時,蔣公公出來,沖她笑笑道:“宋夫人,娘娘有情。”

孫氏盈盈行禮:“多謝蔣公公。”

蔣雲無引了孫氏進殿,儀妃已經備好茶水等著,見她進來,忙起身迎上前去,拉住她的雙手免了禮,親昵笑道:“這年過得,感覺已許久未見你。”

她在宮裏寂寞的緊,本就沒有多少寵愛,自兒子出宮立府後,這榮儀宮更是如一潭死水。她自知她不是宮鬥的那塊料,玩不過宮裏其他那些妃嬪,這些年能混到妃位,全靠當年肚子爭氣,生了個兒子。她不願與人交惡,更怕有人害她,所以在這宮裏,從來都不敢同人打交道,只當自己是個透明人。

唯有孫氏,在這些年時不時來陪伴她,跟她說話,排解寂寞。她真的很感激孫氏,也很珍惜這段關系。

孫氏對儀妃道:“前兩日便想著來看看娘娘,奈何家中出了些事,弄得我這心力交瘁,拖到現在才來。”

儀妃也覺察孫氏面色疲憊,全無往日的精氣神,一時心下擔憂不已。拉著她的手到一旁羅漢床上坐下,命人倒茶後問道:“家中可是出了什麽事?”

孫氏面露踟躕,似是不好講給儀妃聽,儀妃見此,心下更是擔憂,寬慰道:“你我非親生,但同親姐妹無異。這些年你聽了我那麽多嘮叨,如今你遇到事,合該我為你排憂解難,你別顧忌,說與聽便是。”

孫氏聽罷,長嘆一聲,垂下頭去,在擡眼時,雙眼已是一片通紅,她對儀妃道:“還不都是因為我家那長女。”

孫氏淚水從眼眶中滾落,儀妃一聽是宋尋月,念及她現在就在自己兒子身邊,心一下便提了起來,忙問道:“她又做了什麽?”

孫氏哭著道:“前幾日已故夫人的娘家人進京,也不知聽那丫頭攛掇了些什麽,竟是上門討要已故夫人的嫁妝。可已故夫人的嫁妝,早在她成親後,就已經送去了王府,做了她的陪嫁,我和官人如何還拿得出?”

孫氏淚水不斷落下,聲音裏全是哭腔:“魏家父子幫著她,全不承認嫁妝已給了那丫頭的事,非說嫁妝還在宋府,威脅我們,說若是不還嫁妝,便要去外頭說宋家侵占他們已故女兒的嫁妝!我和官人沒法子,只好東拼西湊,湊全兩萬兩,給了魏家父子。魏家人何等磊落,當年女兒故去後,便沒有要回嫁妝,如今來要,必是聽了那丫頭的讒言,以為我們占了嫁妝,上門為她討要!”

“那兩萬兩必定是到了那賊丫頭的手裏,可憐我和她父親,家中庫房空空,全不知後半輩子要怎麽過?”

孫氏哭得愈發傷心:“我活了這麽大歲數,當真沒見過這般沒有良心的人!一朝高嫁,便是將娘家往死裏踩,根本不給我和她父親活路!”

孫氏顫著手指著自己,重重在自己心口點了兩下,對儀妃陳情道:“若是恨我便也罷了!畢竟我不是她生母,當年對她的好,她不記便不記,我不怪她!可官人呢,那可是她的親生父親!她竟也能做出這般挖空生父所有財產的勾當!”

儀妃聽聞至此,大駭不已,語氣憤怒,但更多的是懼怕,神色間滿是不敢置信:“她怎麽敢?她沒有半點良心嗎?怎能這般對待自己的血親?”

孫氏垂眸落淚,哭得愈發傷心,她伸出顫抖的手,緊緊握住儀妃的雙手,哽咽難忍,面上滿是愧疚:“娘娘,是我對不住你!我一心想著和你結親,可誰知我那姑娘受長女誆騙,如今竟是她嫁去了王府!這麽一個歹毒到連生父都能算計的人,到了王爺身邊,我當真……當真對不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