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的王妃雖蠢,但善。

宋尋月和鐘年見完面, 回來時已是下午。

錯過午飯,回嘉禾院後, 她讓寄春讓廚房簡單準備了些吃的, 和星兒一起用了些。

今日驟然見著顧希文,又牽起前世一些回憶,再加上心裏存著賀府和林穗穗兩樁事,宋尋月這一下午心情都不大好, 吃完後便隨便挑了一本書來分神, 但坐了一下午, 也沒看進去幾頁。

入夜, 和星兒寄春吃完飯後在院子裏走了走, 便早早沐浴歇下了。

夜裏,宋尋月這一晚都睡得不安生,夢裏一會兒是前世的事, 一會兒是小時候在父親面前, 始終無法為自己辯白的絕望, 一會兒又是謝堯臣不自量力奪嫡再次被皇帝厭棄的畫面……

總之這一晚,宋尋月睡的極不安生,不是過去的陰影,就是對未來的擔憂。

在她塌邊打地鋪的星兒,在曹莊就感覺到她情緒不對勁,下午心裏一直擔憂著, 晚上睡得也淺, 自是覺察到宋尋月這一夜翻來覆去的折騰。

第二日, 宋尋月醒的比平常晚一點, 剛醒來, 就感覺腦仁有些疼, 連帶著眉骨,眼眶都疼,就是沒睡好那種疼。

從榻上坐起來,她便伸手揉太陽穴。

星兒見她醒了,揭開簾子,關懷道:“小姐昨日在車上開窗,是不是著了風,身子不舒服?”

宋尋月搖搖頭:“沒有,就是想著一些事,沒睡好罷了。”

星兒憂心道:“那我給小姐用茯苓、酸棗仁、首烏藤磨些安神粉,這幾日每晚沖泡了給小姐喝些。”

宋尋月看著她笑笑,點頭應下,從榻上下來。星兒喚了人進來服侍宋尋月梳洗更衣,便去廚房吩咐傳飯。

兩日後的夜,謝堯臣那邊先來了關於賀府的消息。

消息送來時,謝堯臣正爬在羅漢床上看話本,他在腋下墊了個枕頭,書放在枕頭前,書前又放了一小碟松子,眼睛看著話本,手伸出去剝著松子,也不知看到了什麽內容,唇邊笑意頗有些輕佻曖昧。

辰安進來,行禮道:“王爺,賀府的事已有結果。”

“嗯……”謝堯臣眼睛沒離開書,敷衍著問道:“賀府怎麽了?”

辰安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俯身在謝堯臣耳邊低語了幾句。

謝堯臣聽罷,臉色一變,注意力一下就從書本上被拉了回來,側身,撐起半個身子,震驚半晌,隨後低低罵道:“畜生……”

辰安接著道:“賀譽是京兆尹賀名的胞弟,名下有四個莊子,二十年前花錢捐了個員外,平常住在曹莊別苑。那賀譽是個謹慎小心的,有部分少年少女,都是通過其父母或其他親眷允許,才帶去府上,賀譽會給予對方家人物質方面的補償。”

“還有父母?”謝堯臣眸色狠厲。

辰安低低眉,輕嘆一聲,方才道:“好幾家,都是父母或聾或啞,不知孩子在賀府發生什麽,只當員外待他們家好,還感恩戴德。”

“砰”一聲脆響,本在謝堯臣書前的那碟松子,被他狠狠打飛出去,碟子重砸在對面桌角上,應聲而碎,滿盤的松子散落一地。

謝堯臣起身在羅漢床上坐下,雙手平撐著膝蓋,胸膛大幅的起伏著,牙根緊咬,連帶著下頜至脖頸處青筋,清晰可見。

辰安眉心亦是緊鎖,接著對謝堯臣道:“您那連襟,就是宋瑤月的夫君顧希文,生於曹莊,父母早亡,叔嬸照料,曾有多年,常出入賀府。想來這便是王妃查賀府的緣故。”

謝堯臣猛地擡頭,看向站在一邊的辰安,眼裏滿是不敢置信。

顧希文,前世那般能耐,《治國論》深入淺出,波瀾老成,涵蓋治國、擇官、任賢、貢賦、安邊、刑赦……被父皇譽為大魏傳世之作。他也曾看過,令他受益良多。

可沒想到,他竟是從這樣的遭遇中搏擊至前世的位置。

可宋尋月為什麽要查?是不是因為厭惡宋瑤月,想借此事羞辱妹妹和妹夫?

謝堯臣暫且沒功夫想宋尋月,眼下賀府的事更要緊,既然被他知道,就不能坐視不理。

謝堯臣起身,眸色如鋒,對辰安道:“這件事得管!去查,把賀府翻個底朝天,這樣一個人,本王就不信找不到他的其他罪狀,必是要送他進大獄!”

辰安聞言,眉宇間擔憂盡顯,單膝落地,跪在了謝堯臣面前,勸道:“王爺,臣今日得到這個消息,便料到您會管。賀譽沒什麽,可京兆尹賀名是二皇子端順親王的人!您這些年,收鋒芒,養韜晦,好不容易叫太子和端順王不再視您為威脅。他們對琰郡王府警惕從未放下,您若動賀譽,但凡被太子或者端順王查出半點端倪,以為您是要動京兆尹,那您這麽些年經營的一切,可就付諸東流了。”

當年儀妃娘娘生下皇子後不久,儀妃母家鄒氏,便因救災不利而被下獄。鄒大人斬首,其余家眷返回原籍,至今再無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