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郡王困惑

宋尋月剛剛坐穩,便聽絲樂聲起,轎輦一震,一路往王府而去。

換親已成,全程有驚無險,但這花轎一起,宋尋月剛放下的心,復又提起,又是一陣憂心。

等蓋頭揭開,被謝堯臣發覺自己不是宋瑤月該怎麽辦?

把親事換回來約莫是不會,無論是皇家還是宋家,為著臉面和女子清白,應該都會將錯就錯,盡力將這件事合理化,畢竟人都擡去了兩邊新郎的府邸,大張旗鼓的人盡皆知,反而不妙。

但謝堯臣若是問及換親,她該怎麽說?

以前世京裏聽聞的那些關於琰郡王的傳聞來看,這謝堯臣絕不是個好相與的,著實是個混世魔王。也不知他對宋瑤月是什麽感情,若是成親前便有情義,不會扒了她的皮吧?

如此一想,宋尋月只覺頭疼的厲害。

她擰著眉想了許久,最後想出兩個法子。

從前世顧希文那裏聽來的來看,謝堯臣不是個聰明有心眼的。畢竟謀害二皇子,他能蠢到買通人家的外祖母。若他不聰明,那她就裝傻,就說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上錯了花轎。

若這法子不成,大不了她就賣慘唄,把宋瑤月寫給自己的字據拿出來,就說自己被繼母繼妹欺負,實在無理拒絕繼妹的要求,只能聽從繼妹的安排。

至於謝堯臣會怎麽處罰她,宋尋月也不知道,但是再慘,也不會比前世在顧希文身邊慘,她抗一抗能挨過去,左右一條命唄。

“哎……”大紅蓋頭下的宋尋月輕嘆一聲,她命真的好苦啊,怎麽這麽苦?

在一陣胡思亂想中,宋尋月被送進了琰郡王府。進行拜堂成親等禮節時,宋尋月全程渾渾噩噩,都沒尋思過味來,人就被送進了洞房。

她端坐在塌邊,聽著關門聲傳來,屋裏徹底安靜了下來。

眼下跟在她身邊的婢女,是宋瑤月身邊的紛兒。

紛兒還不知道換親的事,門一關上,就在宋尋月耳邊小聲興奮道:“小姐!夫人當真疼你,您知郡王府有多大嗎?奴婢一路進來,當真是開了眼。精致的雕梁畫棟,對稱大氣的院落,見都沒見過的稀木奇珍,後院還有幾只孔雀,就在殘雪裏散步,美得跟天上的仙宮似得。”

宋尋月也不敢說話,怕被紛兒聽出異樣,只嗯了一聲,沒敢多言。

紛兒又道:“眼下不知您那姐姐,在顧家是個什麽情形,不過想來陋巷簞瓢,心情肯定很難過。等三日後回門,小姐可得好好在她跟前說說郡王府的富貴,這可是她一輩子都見不著富貴,真想看看她羨慕又得不到的樣子。”

蓋頭下,宋尋月嘲諷的勾了勾唇,心道:現在陋巷簞瓢的是你主子。

聽見嘲諷的笑聲,紛兒以為自家主子也在期待,又是滔滔不絕一陣說。

聽著紛兒的話,宋尋月才知道,婚事初定時,宋瑤月有多期待看她落魄,不然紛兒說不出這些話來。甚至擇選顧希文為她的夫君,宋瑤月也出了一份力。

宋尋月聽在耳中,想起前世受的那些苦,當真氣得咬牙。

越聽紛兒的聲音,越覺得聒噪,比夜裏耳邊的蚊子還煩人。只要能順利度過今晚,明日一早就把紛兒送回顧府。

宋尋月忐忑不安的等在房中,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天都黑了,她才聽見房門被推開,隨後便是一陣踏步有力的腳步聲,穩穩朝宋尋月所在的臥室而來。

這腳步聲,一聽便是男子。宋尋月腦海中,莫名出現今日那段繡著蟒紋的袍角,心一下高高提了起來,下意識屏住呼吸。

不多時,那雙雲紋靴再次出現在視線中。

他在自己面前站定,隔著蓋頭,宋尋月隱隱可見男子高拔的身形輪廓。

前世她見過謝堯臣一回,論身材,他能將袍子撐起最流暢養眼的線條,清俊但不顯單薄,挺拔卻不似武夫般魁梧。論樣貌,當真是京裏數一數二的出眾,“繡花枕頭”四個字,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你下去吧。”謝堯臣渾雅的嗓音響起,聽不出悲喜。但這聲音的音色,當真悅耳,只可惜宋尋月根本顧不上聽,滿心裏都是忐忑。

紛兒朝謝堯臣行個禮,安靜退出了房間,將門關上。

宋尋月隔著紅蓋頭,看著謝堯臣的身影影影綽綽,他似乎將什麽東西放在了桌上,隨後對她道:“本王帶了酒,飲罷合巹,王妃可願同本王喝幾杯?”

話音落,宋尋月便聽見倒酒的聲音,那酒水緩緩流入酒杯裏清脆聲響,在靜謐的屋裏格外清晰,聽在宋尋月耳中就跟受刑一樣。

她閉起眼睛,深吸一口氣,隨後硬著頭皮道:“成……”

剛一開口,宋尋月蹙眉閉嘴,她這聲音,極是幹澀,顯得她很緊張。

謝堯臣面露不解,前世他這蠢王妃,新婚之夜可是花繁的很,今日怎麽聽著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