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怎麽打算換回女裝了?”

醜時將盡時, 蕭矜就接到了快馬加鞭送來的虎符。

他帶著三萬精兵出山,趕赴雲城。

寅時三刻進城。

城門大敞,門口沒有守衛。

正如葉洵所言,蕭矜是不會攻打雲城的。

一是因為蕭矜估計雲城之中的百姓, 他只會趁著夜色潛入雲城, 帶領著自己的人用威脅不到百姓性命的情況下解決戰鬥。

二是葉洵會將城門敞開, 將城門邊上的守衛全部調離, 能夠讓蕭矜帶著人長驅直入,不費任何力氣進入雲城。

蕭矜在軍營的這些日子, 早就將雲城地圖和計劃一遍一遍講給士兵們聽, 方一進城那些分配好的隊伍便散開去,沿著原本的計劃去清理街道上那些賈崔的兵。

寂靜的雲城響起了兵戎相撞的聲響, 廝殺與叫喊打破長夜的寧靜, 等賈崔的手下反應過來時已經為時太晚,蕭矜的人遍布整個雲城, 將守在城中的一萬五士兵迅速瓦解。

是以陸書瑾一路走來, 幾乎沒看到街道上有巡邏的士兵,便是在自己這宅院前看到的,也是裴延等人。

蕭矜就坐在屋頂上, 等待著散出去的一波波士兵復命,卻撞上了一邊奔跑一邊大喊著求死的陸書瑾。

他實在是沒有多少對陸書瑾生氣的經驗,但是看著她揉著漂亮的眼睛落淚時, 蕭矜的心就軟得不行, 只想把她抱在懷裏好好哄一哄,告訴她危險已經過去了, 事情就要結束了。

這些日子陸書瑾絕對不好過, 蕭矜是知道的。

他把陸書瑾摟在懷裏時, 都忘記了旁邊還有一隊士兵瞪著眼睛看。

陸書瑾把頭埋在他的胸膛,放聲落淚,雖是在哭,心裏卻是無比放松的。

好像原本置身在無盡的迷霧之中,總算是撥開了黑暗,窺見一絲光明。

那是勝利的曙光,那是她這些日子以來日日夜夜焦慮難眠,夢魘不斷,坐立難安的救贖。

陸書瑾哭了好一會兒,被蕭矜擦了淚,又低聲哄了幾句,這才慢慢停下抽泣,“我們要贏了,對嗎?”

“對。”蕭矜將她散落的碎發別在耳後,拇指輕揩她眼角的濕潤,又低頭在她的額頭輕觸,嘉獎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陸書瑾低著頭,喃喃道:“可還是有些無辜的百姓被賈崔殘害,我救不了……”

“你已經做得足夠好,只是那賈崔作惡多端,拿人命當螻蟻,今夜我們便讓他償清那些欠下的債。”蕭矜提起他,也是恨得牙癢癢。

雖然沒能救下賈崔手裏的那些冤魂,但能保住雲城大部分人的性命也已經是幸事,蕭矜在離城之前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有些事情本身就充滿著無可奈何,他手裏沒兵,無法與賈崔帶來的士兵對抗,只能在軍營等虎符,而季朔廷則留在城中盡力保護百姓不受賈崔的迫害。

如若真的與賈崔的士兵打起來,受苦受難的還是百姓們,如今這種結果,已經是最好。

更何況陸書瑾本身就是局外之人,沒人有資格去苛責她什麽。

蕭矜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外面風大,進屋去吧。”

他牽著陸書瑾往裏走,進了巷子,重新回到小宅院之中。

明明也沒多久,但是再踏進院中,卻恍若隔世。

整個庭院的燈都亮著,院中站著幾個身著黑衣的高大侍衛,陸書瑾匆匆瞥了一眼,發現這些人既不是她院中原本的護衛,也不是蕭矜手下那些穿著戎甲的士兵,於是發出疑問:“這些人是誰?”

蕭矜仍牽著她的手,說道:“這是星宿門的人。”

“星宿門是什麽?”陸書瑾又問。

“只聽命於皇帝的死士。”蕭矜說著便露出個笑容,倒不知道如何跟陸書瑾解釋了,想了想,又說:“梁春堰是現任星宿門的門主,他這段時間與吳成運就住在這裏,這些人都是他叫來的。”

陸書瑾吃驚道:“原來他與吳成運是一夥的。”

“星宿門的底下是遍布晏國的各種組織,由皇帝親手創辦的情報網和尖利爪牙,他們是天底下最快獲得消息,也是殺人最快的一批人,聶相的千機門就是模仿星宿培訓的,卻不及其千分之一,這也是當初我與朔廷多次查探梁春堰的背景卻一無所獲的緣由。”蕭矜說著,忽而轉頭問她:“那梁春堰會突然入局?”

陸書瑾搖頭,“我不知,當初我試著勸過他,但他並沒有答應。”

蕭矜沒有再問,而是帶著陸書瑾去了客房,房中點著燈,一派明亮。

他伸手將門推開,陸書瑾往裏一看,就見房中無人,只有桌子上窩著那是烏雲蓋雪的貓。

有些日子不見,這只貓長大了些許,也不懼人,看見陸書瑾之後仿佛還認得她,跳下桌子跑來沖她喵喵叫。

她一邊將貓抱起來,一邊往房中打量。屋中充滿著生活氣息,擺放在墻邊的鞋,掛在衣櫃旁的衣裳,桌上的筆墨紙硯,和隨手放置的杯子茶壺,都彰顯著有人一直住在這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