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來,小爺的手給你踩,下來。”

蕭矜在舍房坐了沒一會兒, 就又出門了,臨走前叮囑陸書瑾不允許離開海舟學府。

天色漸暮,蕭矜去了季朔廷家。

季家是正兒八經的書香大族,季朔廷的祖父更是年少及第, 如今正任工部尚書一職, 他爹則為也是兩榜進士傍身, 季朔廷天賦不低, 自幼學東西就聰明,七歲那年捧著一本艷情話本去找蕭矜玩, 被蕭雲業抓住把兩個小子都打了一頓, 罰在院子裏跪。

季朔廷卻能在蕭雲業走了之後,把看到的內容背下來, 驚得蕭矜目瞪口呆。

正因為如此, 季朔廷才能整日跟著蕭矜廝混,動輒把蕭矜喊到自己家來玩樂。

季府趕不上蕭府氣派, 住的人也多。季朔廷行五, 頭上三個姐姐一個哥哥,底下還有三個弟妹,單是這已經夠多, 但因為季府的幾個當家人都在京城任職,季家便沒分家,什麽大伯小叔幾房都住在季府, 每回蕭矜去都能趕上熱鬧時候。

這回去, 大房的三兒媳正在跟二房的正房夫人所出之女吵架,隔著一座假山石爭得面紅耳赤, 隔得老遠都能聽到。

季朔廷習以為常, 帶著蕭矜往自己的住處而去, 說道:“不用管她們,吵累了就自己回後院了。”

蕭矜想起自己家,若是蕭雲業不在,蕭府從來都是寂靜的,他爹的那兩房妾室都是老實婦人,深居簡出,蕭矜的兄長在外為官,唯一的姐姐入了後宮,每次回去整個蕭府好像就他自己似的。

進了季朔廷的書房,蕭矜十分熟練地半癱在軟椅上,整個人深深嘆一口氣,揉著額角說:“好像還真有些喝多了。”

季朔廷正打算關門,聽到這話又趕緊吩咐下人準備醒酒湯去,轉身對蕭矜道:“你要是喝多了,你現在就回去,可別在我這留著,免得又說我偷你玉佩。”

他??x?說的是蕭矜上次喝多了後把玉佩隨手賞了春風樓的姑娘,第二日醒來愣是賴季朔廷偷拿去了,屎盆子扣在季朔廷身上讓他百口莫辯,費了很大的功夫才還自己清白。

蕭矜喝醉之後一點不記事,醒來還血口噴人,非常麻煩。

“我也不會久留,主要跟你說兩個事。”蕭矜將頭往後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癱著,聲音漫不經心,“劉家被抄是遲早的事,這段時間你少去春風樓,躲著葉洵走,別被他逮住了一頓試探。玉花館只藏了四千多兩官銀,余下的城西榮記肉鋪,東樺區的八號鹽鋪,城南玉容寶樓這三個地方你差人盯一下,不必盯太緊,免得被發現。”

季朔廷走到桌前,提筆便要在紙上寫下這幾個地方,蕭矜瞥了一眼,說:“別寫紙上。”

季朔廷本是想偷個懶不想親自跑一趟,但被蕭矜看穿了意圖,也只好將剛寫的幾個字放燭台旁燒了,火光印在臉上跳躍,他說:“劉家被抄一事你有幾成把握,官銀你也沒抓住是劉全親自搬運,他們咬死了說沒證據翻案怎麽辦?”

蕭矜嗤笑:“那就讓他們管我爹要證據吧,與我不相幹。”

“那要避著葉洵多久?”

“半個月左右,待這事了卻之後,我好好收拾他。”蕭矜說。

蕭矜要交代的事就這麽兩件,說完就安靜了,約莫是頭暈,想再歪會兒。

本來說完了季朔廷就可以趕他走的,但他還有別的想問的,一開腔語氣不大正經,“咱們蕭少爺最近洗心革面要做起男菩薩來了?怎麽對陸書瑾如此關照,先前不還說不會多管閑事嗎?”

蕭矜微微睜開眼睛,說話的情緒也跟著一轉,微微嘆氣,“你不知道,這小子可憐得很,我覺得他在家中指定受了不少苛待,保不準是偷偷離家來雲城求學,渾身上下就幾兩銀子,我甚至懷疑這幾輛銀子是先前她給我代筆策論從我這裏賺去的。”

季朔廷聽了就笑,“咱們學府也不止陸書瑾一個啊,梁春堰和吳成運同樣是寒門出身,你怎麽不一視同仁,都給可憐可憐呢?”

蕭矜滿不在乎道:“我不是可憐貧寒之人,我只是可憐陸書瑾。”

他的語氣如此理所應當,季朔廷仿佛也找不到可以取笑的地方,見他一動不動,想著這些日子確實也累到了他,便讓他安靜休息會兒。

但蕭矜剛躺沒多久,就自己站起來。

“醒酒湯還沒端來。”季朔廷言外之意讓他再坐會兒。

“不了,回去吃晚膳。”蕭矜擺了擺手,說道:“我不回,他指定又去買那個破餅子吃。”

這邊海舟學府,蕭矜剛一走,陸書瑾就悄悄把窗子給打開了,盼著蚊蟲多爬些進來,最好是把蕭矜咬得夜不能寐,連夜帶著東西回蕭府。

蕭矜這一走久久不歸,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覺得有些晚了,便起身想去食肆買些吃的對付一下,誰知剛打算出門蕭矜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