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中卻想,這一句好像是贊揚。

蕭矜這人根本不聽勸, 硬是要跟著陸書瑾,無奈之下她只得妥協。

坐的還是昨日送陸書瑾回來的馬車,只不過裏頭桌子上的果幹零食全都換了新的,一半是杏仁瓜子之類的幹果, 一半則是幹肉鋪和新鮮梅子, 整整齊齊地拼放在一起, 顏色鮮艷看起來極為誘人。

車廂中換了一種熏香, 散發著清甜的桂花氣味,初進去時聞著不大明顯, 但坐久了便能品到這融在空氣中的香味。

蕭矜一上去落座, 就將腿翹在旁邊的腳蹬上,姿勢相當懶散, 對擺在桌子上的吃的視而不見。

陸書瑾也是吃得飽飽的才出門, 對這些東西也並不饞,但她還是忍不住桌上看。

如此假裝不經意地看了幾眼之後, 被蕭矜給發現了, 他嫌棄道:“想吃就自己拿,總賊頭賊腦地偷看什麽,還能短你這幾口吃的不成?”

陸書瑾縮著脖子搖了搖頭, 說道:“昨夜回來的時候,桌上不是這些東西。”

“隔夜的東西豈能吃?自然全部換新的。”蕭矜抱起雙臂,像是閑聊一般與她搭起話來。

陸書瑾問:“那今日的這些, 恐怕也是吃不完, 明日還要換新的嗎?”

蕭矜看著她,一下就聽出了她的話外之意, 沒有立即回答。

他知道陸書瑾是個可憐的, 家境貧寒也就罷了, 平日裏還要被爹娘苛待,恐怕在陸書瑾的生平裏,“浪費”是首要大忌,因為這人擁有的東西本就少之又少,所以沒有資格浪費。

馬車中安靜了一會兒,陸書瑾本以為蕭矜不會再回答,卻不想蕭矜調整了一下坐姿,慢悠悠道:“這些幹貨是一時半會兒是放不壞的,但是我從來不吃不新鮮的東西,是以隔了夜的都會讓下人撤下去換新,那些東西自然就賞給了下人們分食,不會白白浪費。”

“哦。”陸書瑾應了一聲。

蕭矜狀似無意地看向窗外,說:“你想吃就隨便吃,這些東西我多得是。”

陸書瑾怔然,隨後很快地垂下眼睫,斂起了眼中的情緒,將身體靠在車壁上,也學著去看外頭的街景。

馬車出了學府之後進入鬧市,便行得慢了許多,走至一半陸書瑾突然提出要下車買東西。她帶了銀子本就打算給楊沛兒買只雞,再買些肉補一補身體,壓??x?壓這幾天受到的驚嚇。雖說她不會做飯,但苗嬸的手藝還是不錯的,買多些大家一起吃。

原本計劃是這樣的,但蕭矜卻不同意,臭著臉道:“去看一兩眼不就行了,為何還要留在那裏用膳?”

陸書瑾一想,確實也覺得不合適。主要是帶著蕭矜,這種少爺在那地方恐怕坐不住一刻鐘,午膳她是鐵定吃不下的,若是留在那裏用晚膳,能把蕭矜給急死。

她退了一步,說道:“但是沛兒姐身體虛,我買些東西給她補補。”

蕭矜大手一揮,直接差了下人去辦,同時還要嘲笑她,“你全身上下也就二十八兩七百文,一根人參須都買不了,拿什麽補?”

陸書瑾哪能平白無故接受蕭矜的東西,忙道:“不敢讓蕭少爺破費。”

蕭矜心說這點東西也能叫破費?都不夠他去春風樓的打賞。

當然,為了口上積德,他並沒有說出口去欺負貧窮的陸書瑾,只說道:“你爹娘多久會給你送一次銀子?”

陸書瑾不知道他突然問這話的用意,抿了抿唇然後說:“他們不給我送銀子,全憑我自己賺銀生活。”

她的語氣很是稀疏平常,沒有什麽起伏,仿佛不想把自己說得那麽可憐,但這話說出來本身就帶著淒慘的意味,果然話剛出,蕭矜的雙眉微揚,有了微妙的變化。

“學府的費用全免,我平日裏吃得又不多,花不了多少錢。”她又找補了一句。

雖說得都是實話,但這話落在蕭矜的耳朵裏,真真是覺得她可憐死了。再一看她穿著滿是褶子的布衣,一雙白底布鞋,頭發綰起連發帶都是一根灰色的麻繩,偏偏小臉生得白凈精致,縮坐在角落貼著車壁,小小一團,再鐵石心腸也得被泡軟了。

他收著表情,不想表現出憐憫,把臉轉向窗子,說:“我這裏有個賺錢的門路,你要不要試試?”

陸書瑾正愁著如何賺錢呢,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立即問:“當真?”

“嗯,”蕭矜用非常正經的語氣說:“昨夜喬老也去了衙門,知道我在青樓揮霍玩樂後便勃然大怒,罰我抄寫《戒女色》整本書,我是不打算抄的,你若願意幫我抄,那我便一頁紙算二兩銀子給你,那本書統共五十余頁,合下來能賺一百兩,如何?”

話還沒說完,陸書瑾的眼睛就已經瞪得老大,寫滿了迷惑和震驚。

她不知道蕭矜是怎麽做到面不改色說出這句話的。

喬百廉竟然發現他去了青樓?還罰他抄《戒女色》?抄完一本書能賺一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