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過是受了點小傷摔了一跤,哭哭唧唧像什麽樣子

“嘖, 畜生啊。”季朔廷搖頭嘆息,“你自己當個廢柴也就罷了,拉上陸書瑾作甚?前兩日他才因你挨了手板,今日又逮到這事, 夫子豈能輕易放過他?”

蕭矜面上沒什麽表情, 伸展雙臂, 身邊的兩個隨從正將茶白的織錦外衣套在他身上, 稍一撫平,上頭金線所繡的紋樣在燈下泛著光。

“我已經跟喬老解釋清楚。”他慢慢說道。

“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被抓起來, 就算是解釋清楚, 他一樣要受罰。”

蕭矜微微仰頭,自己動手系衣襟的盤扣, 說道:“我的書被翻過了, 甲字堂不幹凈,只能委屈他跟我演一場。”

“知道是誰嗎?”季朔廷搖著扇子問。

“不知。”蕭矜說:“但是陸書瑾知道, 我現在還不能問, 會打草驚蛇。”

“會不會那個人就是陸書瑾?”季朔廷想了想,“他先前不就用你做局?這點就很可疑。”

蕭矜此時已經換好了衣裳,茶白的錦袍極為襯他的膚色, 加之他身量高挑,一張臉生得相當俊美,雖說平日裏沒個正型, 但到底是名門望族出生的嫡子, 與街頭的地痞無賴有著天壤之別。

他走到季朔廷身邊,一擡手就將他的白玉扇子奪過來, 端是一副世家子弟的翩翩少年郎, 說了一句, “他是幹凈的。”

“人模狗樣,也不怪你名聲都臭成那樣,還有瞎了眼的姑娘要與你定親。”季朔廷哼了一聲。

季朔廷在這方面一直是很不服氣的。季家亦是官宦世家,在雲城是數一數二的大族,而他為人斯文溫柔模樣周正,除卻“整日跟蕭家小混球廝混在一起”這一條之外,便沒有什麽難聽的名聲,偏生這城中的姑娘一個接一個地向蕭矜示愛。

蕭矜覷他一眼,似不大想搭理這種話題,說道:“走吧,去玉花館。”

陸書瑾因為心裏著急,沒到戌時就來了玉花館。

雖說今日測驗作弊一事被抓讓她心情低落,但是當務之急還是先救楊沛兒,好在蕭矜雖平日裏行事混賬,但似乎是有一點信守承諾的良好品德,這讓陸書瑾受到的安慰不小。

夜幕之下,雲城比白日裏看起來更為繁華,即便是城北這種家境貧寒和外地人口的聚集之地,街道上也是張燈結彩,吆喝買賣此起彼伏。

若是趕在平常出來,碰上這等熱鬧的街景,陸書瑾肯定是要去逛一逛的,哪怕她手裏壓根沒有幾兩銀子也買不了什麽東西,但她以往住在姨母家的時候,根本沒機會上街遊玩。

只不過今夜要辦正事,她目不斜視,??x?從街道上穿過,來到了玉花館。

玉花館的門口照例站著幾個招攬客人的女子,見著陸書瑾之後就往她臉上甩手帕,低廉的香氣撲鼻而來,讓她邊往裏進邊打了個噴嚏。

這次來倒是與前幾日的場景不同了。大堂中央的圓台被艷色的紗帳給籠罩住,一層一層地疊起來,看不清裏面的情況。而大堂的北角還有個方角台,台上的姑娘正舞動著婀娜的身條,旁邊伴著絲竹管樂,下頭圍坐著一圈男人拍手叫好,極為熱鬧。

“小公子,住店還是尋樂啊?”龜奴很快就迎上來招待她。

陸書瑾指了指北角,問道:“為何今日都到那熱鬧去了?”

龜奴笑道:“今兒有少爺包了館裏二十個姑娘輪番在台上起舞,還說待姑娘們跳累了,便挑著賞給台下坐著的客人們,小公子你也可以去瞧瞧熱鬧,遇上慷慨的主算是今日走運。”

陸書瑾一點也不覺得走運,甚至有點犯惡心,不大想去湊這個熱鬧。

但她眼力極好,在那片人群之中似乎是看到了楊沛兒的身影。

為解心頭疑惑,她應了龜奴的話,走去了北角。方角台附近的男子大多是席地而坐,當中擺了一張椅子,其後面就是站著的一群男人。

正當間那椅子上坐的人,就是包了二十個女子的慷慨少爺。

陸書瑾隨意地掃了一眼,在男人們高昂的歡呼和口哨聲中,從後方繞到了斜角處,就見方角台的後頭站著約莫七八個女子。

當中有一個身著水青色紗袖長裙,面上描眉敷粉,雖是濃妝艷抹,但陸書瑾還是能夠認出那人就是楊沛兒。

楊沛兒看起來心神不寧,愣愣地站在最後的位置,並不與旁人交流。

陸書瑾沒急著去找她,先是在周圍觀察了許久,發現老鴇正忙著介紹台上的姑娘,下方一圈男人也看得正是起勁兒,倒是沒人會注意斜角後方。

她小心地繞過去,站在楊沛兒身後的不遠處,小聲喚道:“沛兒姐。”

楊沛兒幾乎是立即聽到了聲音,驚訝地轉頭,就看到陸書瑾突然出現,她嚇了一條,連忙東張西望,隨後推著她往旁走了兩步,惶急道:“書瑾,先前求你的事辦得如何?那捕快答應出手相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