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病樹前頭萬木春(第2/3頁)

直到近年,在暮年之際,這位燭龍殿輩分最高的祖師,不知是動了什麽凡心,突然是收了一位來自南域偏遠州域的修士為徒。

也是因為對這位王道德祖師的意見頗大,所以連帶著大家也不喜歡這位祖師收的徒弟。

即使這位名叫莫炎的修士,由於身為王道德嫡徒的原因,在燭龍殿中是輩分一等一的高。

……

燭龍殿,後山。

風高氣爽。

一襲黑衣的莫炎上山。

山上有青衣老道,卷著衣袖,小心伺弄著那幾株不知道被照拂了多少年的柑橘樹。

但不知道為什麽,即使老道多年如一日的靜心伺弄,這幾株柑橘樹不但沒有枝繁葉茂,沒有碩果累累,甚至是枝葉還變得愈發幹癟起來。

“師傅。”莫炎對著老道恭敬道。

老道好似耳背,頭都沒回,依然在一葉一葉細細查看著柑橘樹葉的紋路。

“師傅,”莫炎又喚了一聲,見老道依然沒有作答,也不以為意,自顧自地說道:“我已經領悟火屬本源真意,準備進階煉虛了,所以來與師尊說一聲,這些時日應該是不能來看師尊了。”

“我一個人獨自在這片山上呆了數千年了,早已習慣,又何須你來看,你不來最好,”老道人背對著莫炎,對著這個自己晚年所收的徒弟,晃了晃腦袋,不以為意道:“前些時日你離宗一趟?”

“嗯,”莫炎沒有隱瞞,“和一個好友一起出門了一趟。”

“就那個叫陸青山的?”老道有些印象。

莫炎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點頭道:“是。”

“你與他怎麽相識的?與他關系如何?”

莫炎頓了頓,組織了一番語言,便是將當年蛟龍島之事全盤托出。

名叫王道德的老道,在了解清楚自家徒弟與那個叫陸青山的劍修之間的羈絆後,不由閉目暝神,似在思慮什麽。

“好,我知道了,”最後,邋遢老道點了點頭,似有意似無意地肯定道:“此子有大才,有大義,可以多接觸。”

莫炎沉默了片刻,沒有接話。

“沒什麽事就退下吧。”邋遢老道悠哉悠哉道。

“那弟子就先退下了。”莫炎當即拱了拱手,告辭道。

“走吧。”邋遢老道接著看他的柑橘樹。

莫炎也不拖沓,轉身便是下山。

……

莫炎剛轉身離開,又有一道身影在這時飄然而落。

來者同樣青衣飄飄,但相比老道的不修邊幅,卻是一副神仙模樣。

此人出現在王道德身旁,對著邋遢的老道喊了一聲:“小叔。”

若是旁人看見這幕,定然難以置信。

因為這位稱邋遢老道為小叔的神仙道士,正是燭龍殿三大祖師中的趙玉鼎祖師。

趙玉鼎認真凝視著莫炎遠去的背影,思索了一會,最後緩緩問道:“小叔,你說我燭龍殿未來五千年氣運,便是取決於這位出身南域小島的小散修,如此孤注一擲,當真有把握?”

世俗之中,將一家之氣運系於一子身上,倒是常見得很,這將一宗的氣運歸結於一身,趙玉鼎心裏終究是有幾分不信的,或者是說,根本沒有信幾分。

王道德似有他心通,一眼看穿了趙玉鼎的心中想法,也不直接辯駁,而是低聲道:“人族七域,不知多少人口之兩萬年氣運,當年不照樣是由夏道祖一人所決?

我們小小一燭龍殿,區區五千年氣運,由一人所定,又怎麽不可?難不成我們還能大過人族?”

趙玉鼎一時語塞。

“那他所決氣運又將是福是禍?”趙玉鼎忍不住又問道。

“是福是禍,除了天機觀那一群神神道道的老怪們,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又怎能窺探天機?”王道德平淡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我之全力。”

趙玉鼎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仔細看了一眼邋遢老道的面相,突然臉色一變,“小叔,你開始祭煉那道……”

王道德風輕雲淡地點了點頭。

“值得……嗎?”趙玉鼎艱難地從喉嚨之中擠出幾個字。

邋遢老道平靜道:“他是我們的氣運種,我既然在他身上賭下了我燭龍殿未來五千年之氣運,哪有不下賭注,便想贏得盆滿缽滿的道理?”

“當年王普賢祖師天縱奇才,都無法使得我們燭龍殿再進一步,你信他能做到?”趙玉鼎似賭氣的小孩,語氣之中頗有不滿與埋怨。

“我信。”老道就是兩字。

“他憑什麽啊?就憑他那手煉化異火的本事嗎?”趙玉鼎不甘,“就不怕是條不歸路?”

他其實早先對於自己這位小叔所說的,莫炎幹系燭龍殿氣運之說,便一直是不以為意的。

這話實在太大了。

燭龍殿雖然不比太清宮,這些年也愈發勢微,但再怎麽樣也是雄踞鐘山靈脈,弟子十數萬,天下火法領頭羊的頂級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