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跑跑跑跑跑

寧染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但是她只敢想想，不太敢在祁昀面前提。

要不祁昀還是假裝回來吧，重新變成那個溫柔平和的人。

祁昀現在的心思也太難懂了, 寧染根本猜不透，不如大家一起恢復面具人。

寧染現在的心情十分復雜, 有點像古代狐狸精幻化成美男過來報恩, 恩人小姐新鮮了兩天之後覺得還是毛茸茸可愛, 看他做作的樣子想要委婉地告訴他, “變回去”。

總之最近狐狸精，呃, 祁昀一邊忙著精衛填海一般到處收集東西來充實他們的家, 一邊忙著自顧自憐。

最讓寧染無法理解的是，祁昀每次說著說著, 有意無意地, 話題總能繞到秦放身上。但當寧染主動談及秦放的時候, 祁昀又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委屈到不行。

祁昀以前不愉快的時候也會暗暗消沉，但是他的情緒一直都較為平穩，甚至有時稱得上是冷漠。不知為何, 兩人重新在一起之後, 祁昀的情緒比分手時還動蕩，有點患得患失的。

寧染覺察到他情緒上的不安，但當她表現出安撫的時候，祁昀似乎又將這份安撫當成寧染心虛的補償, 他流露出更為深沉的低落情緒。

寧染不得不嘗試著開導祁昀, 這真是個新奇的體驗, 有種角色顛倒的感覺。

祁昀坐在沙發上看書, 寧染則是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抱著平板敲乙女遊戲的劇情。

祁昀是那種老派的讀書風格，紙質的書頁翻過，能夠聽到細微的聲音，以及打開的窗戶，冷風吹入房間的聲音。

地暖的效果實在是過好，整個房間都熱烘烘，寧染隔著地毯都能感受到地面溫熱的溫度。

和祁昀的專心致志不同，寧染很容易被細微的聲音或是風吸引注意力。

寧染擡頭，看到窗外陰沉的天空，明明是中午卻光線暗淡，像是又要下雨了。

她盯了一會兒，看向祁昀，“快下雨了，陽台上的綠植需要搬進來嗎？”

被她打斷思路的青年擡了頭，他其實也不太清楚。

自從他覺得這個家的綠色有點多了之後，他就變得對讓它們繼續蓬勃地綠下去沒有興趣，但性格使然，祁昀依舊將植物們照顧得生機勃勃，“那搬回來吧。”

祁昀這樣說著，寧染便起身去行動。

靠近陽台，寧染便感受到從外面吹進來的冷風，雨水倒是也不會吹到很裏面，把綠植往靠近客廳的方向稍微移動就可以。

祁昀也到陽台來搬綠植。

陽台的色彩越看越綠，祁昀的心情又開始不好。等到所有植物全部搬完，寧染感覺到背上已經掛上了個沉重又毛茸茸的掛件。

寧染拖著掛件回到客廳。

祁昀沒再翻他剛剛看了一半的書，往日他總能化悲憤為力量心情越糟翻書越快，這一次卻有一些提不起興致的懈怠。

寧染坐在祁昀旁邊，伸出指尖觸碰到祁昀纖長的眼睫，歪頭靠近祁昀，看到他在兩人對視時立刻低垂的淺淡眼眸。

她其實比祁昀更不會安慰人，甚至祁昀至少主動開口，她則有一些猶猶豫豫。

祁昀的惆悵並不在寧染，而在自己。

在意識到寧染和秦放也許在自己並不知道的時候見過許多面，他便十分心慌，有種偷來的寶物必定會還給別人的緊張感。他是模仿秦放才得以靠近寧染的，無論怎樣辯駁，祁昀都無法反駁這個事實。

特別是少年時期，寧染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秦放身上。

即使祁昀本人看不慣秦放那種端著的姿態，但顯然寧染很吃這一套。

祁昀幾乎都能想象得到，如果秦放在寧染面向表現出可憐的模樣，那麽寧染必然會動搖。

祁昀不想讓寧染有機會在秦放和他之中做選擇，他無法想象寧染的答案。

寧染會拋棄他嗎？會做出和高中時候一樣的選擇麽？

祁昀更為沉默了，剔透的眼瞳因為頭腦放空而呈現出死寂。

然後，他眼前的光線被人遮擋。

寧染湊近看他，她彎了眼睛，有一些無奈又有一些覺得好笑的模樣。

“你在想什麽呢？”寧染問他。

在想絕對不能告訴你的事，祁昀心中回答。

兩人的面龐過於靠近，祁昀忍不住低了頭，想要親吻寧染泛紅的雙唇。

卻被寧染避開。

祁昀原本就酸澀的情緒開始放大，有一種心臟被人擰著的疼痛。

青年原本就白皙的面龐顯露出不可置信的蒼白，黑發之下的視線幽幽，有種被人玩弄人心的脆弱。

寧染被他盯得有些尷尬，她撓了撓自己的臉，“啊？不是你說的要感情上的交流，不能再做這些了嗎？”

祁昀睜大眼睛，潮濕的狗狗更為脆弱，一副驀然受到傷害的茫然無措。

寧染說，“我也覺得，最近有點太葷了。葷了頭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原本自己的那一份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