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回春手

魏玘的話語沉而連綿, 宛如暑風,灌往阿蘿的耳際。

阿蘿身子緊繃, 心口燙得厲害。

她感覺自己變成了兔子, 被狐狸銜住脖頸。狐狸不咬她,也不傷她分毫,只一次又一次地同她示好,與她親昵地廝磨。

世上當真有這樣乖的狐狸嗎?

自然是沒有的。這只狐狸非但不乖, 反而迷人又危險。

朦朧的直覺爬上心頭。那埋在她頸邊、求她垂憐的家夥, 一定又在醞釀著什麽主意。

他好像很喜歡這樣。這不是頭一遭。

在藏書閣裏、謹德殿內, 當她伏往他胸膛、坐在他腿上,他也如此刻一般吻她, 似要用綿長的愛意織成巨網,把小小的她包裹其中。

這樣的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阿蘿不知道。她只能感受到他的熾熱, 卻辨不出熾熱之下的暗流。

她眨著眸, 擡起小手,試圖推開那作亂的腦袋。

可如此行為毫無作用。雙唇的遊走仍在繼續,宛如烙印, 蓋上她瑩白、纖長的雪頸, 好像隨時能將她吃幹抹凈。

是了,吃幹抹凈!這定是他密謀的詭計。

阿蘿得了答案,立時心生焦急。她攢著勁,去捏魏玘的耳廓。

“你、你不準這樣。”

她嗓音綿軟,蘊著莫名的鼻音:“你不能總弄我頸子。怎不怕把我咬疼了?”

聽見咬字, 魏玘動作一滯。

他離開她肩窩, 顯出俊美、完整的面龐, 鳳眸低掠, 好整以暇地瞰她。

“本王何時咬過你?”問得相當無辜。

阿蘿聞言,不禁擡指,撫上他落吻的痕跡,只觸到光潔的肌膚。

怎會沒有呢?那裏明明熱極了。

她愈加委屈,不甘示弱地瞪著魏玘,對入他燃火的雙眼。

“你眼下確實沒有咬我。”她斬釘截鐵,“但你一定很快就要咬我了。”

——不然,他還想做什麽?

魏玘眉峰一挑,笑意玩味而幽深。

方才他那般言行,不過是尋個托辭,與阿蘿討些便宜,並非當真要同她做什麽。哪裏料到,小巫女有板有眼,竟先揣測起他來了。

他雖不算正人君子,但也並非浪蕩之徒,總歸要先對她有所交代。

況且,要說他包藏禍心,遠不止咬她這樣簡單。

但此刻,他倒不介意做個惡人——誰叫她遑論委屈或慍惱,都有種純嫵的可愛?

趁阿蘿毫無防備,魏玘收攏雙臂,將她鎖向身前。

阿蘿連驚訝也來不及,便被他扣入懷中,任他溫沉的氣息再降耳畔。

“原來如此。”魏玘故作恍然,句尾的笑音分外促狹,“依你之意,是準本王咬你一口,作為本王知錯能改的獎勵?”

阿蘿一怔,很快回過神來。

“我可沒這樣說。”

在男人的臂彎之間,她掙紮起來,朱唇努出微弧,連聲嘟囔道:“你就像沒吃過肉的狼,好像碰我一下,就要把我吞進肚子裏。”

“你還不如阿萊呢!”

“阿萊、阿萊都知道不能咬我……”

這番聲討義正嚴詞,聽得魏玘又氣又想笑。

他手臂一緊,壓住那副嬌小的身子,不留任何縫隙,徹底杜絕她亂扭的可能,才道:“是誰與你說了本王的壞話?”

阿蘿動彈不得,只得就範,容他深深地摟著。

她掀眸,清淩淩地覷他,道:“這需旁人說嗎?你還不知自己是什麽模樣?”

魏玘垂眉望她,落入她明澈的眼波,含笑嘖了一聲。

“本王有這樣壞嗎?”

不待人答,他又低首,討好似地蹭她鬢發,將口吻壓得溫馴而謙卑,使出慣用的伎倆:“可我只是在順從你的心意。”

“抱你、吻你……我做的事,不都是你喜歡的嗎?”

微癢的觸感重回頰側。阿蘿眯起杏眸,心尖軟熱,不由勾住魏玘的腰際。

此時此刻,她責怪起自己,怨她是個多不聰明、多蠢笨的人兒,明知他愛賣可憐,以此為討巧的招式,卻按捺不住對他的喜歡。

思及此,她惱惱地掐他,引得男人悶哼一聲。

“我看你比我更喜歡。”回應的話語也帶著賭氣的意味。

可這話叫魏玘聽去,另一層含義已不言自明:阿蘿的唇舌越不饒人,心腸就越柔軟,大抵已被他欺負得沒了辦法,才會如此回敬他。

他勾起唇角,終於收斂分寸,輕輕吻她雪頰。

“我確實喜歡。”

正說著,一聲尖叫忽然刺來——

“呀啊!”

二人聞聲皆是一驚。

魏玘耳力上佳,聽出那尖叫聲系由女子發出,自中堂北側傳來。

不過眨眼,整個孫府都受驚聲牽動。仆役交頭接耳,亂作一團,匆匆奔赴北方。其中一名小廝逆流而行,轉瞬來到兩人面前。

阿蘿見狀,脫開懷抱,與魏玘並肩而立。

“肅王殿、殿下!蒙小、醫娘!”小廝上氣不接下氣,便要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