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晉王收到曹正卿的來信,看完後大喜:“主薄真乃神人也,一去南越就立下了此等大功。”

這次之後,於子林、連州鐵礦以及南越水師必然會領他這份人情,也會嘗到朝中有人好做官的好處,不說立馬投效他,對他肝腦塗地,但定然也會對他有些好感,為以後拿下南越打下基礎。

因此對曹正卿的懇求,晉王自是非常重視,當即就提筆給他舅舅寫了一封信說明了情況,請傅康年在朝堂上替其斡旋,促成此事。

所以當朝堂上議論起此事後,傅康年一改往日的反對態度,竟站出來表態:“陛下,微臣認為,這筆銀子該撥,南越雖偏僻,可每年也會為朝廷提供上千萬斤谷物和數十萬兩的稅銀,若每年撥個十萬八萬兩銀子,能保南越太平,對朝廷亦是一件好事。”

郭富聽他張嘴就十萬八萬的,惱火不已,陰陽怪氣地說:“傅大人,依你這意思,不撥款南越的士兵和百姓就要造反了?”

傅康年不上他的當,淡定地說:“郭尚書,我可沒這個意思。但將士們浴血奮戰,保一方平安,連口飯都吃不飽,不應該吧?我知道戶部困難,但南越每年上繳的田賦和商稅不少,撥個一兩成出來就足夠了。江南已經亂了,南越不可亂。”

最後一句話讓延平帝心中的天平傾向了傅康年這邊。

是啊,江南這場戰亂曠日持久,已經花了一千多萬兩銀子還看不到頭,若南越再亂,豈不是雪上加霜?而且那地方距離朝廷太遠了,若真出了亂子,依朝廷現在的情況,也沒法派兵去處理。

南越不可亂。

最終延平帝拍了板,讓戶部撥了十萬兩銀子給南越水師。此外,也允了南越可將鐵器銷往外地的奏折。這樣以後至少鐵礦那邊不用朝廷貼銀子了,而且還能多一個鐵器的來源,保證軍需。

陳懷義本來還想站出來替於子林說說情的,但皇帝拍板得這麽利索,他壓根兒沒開口的機會。

他們是稱心如意了,但太子和燕王心情就不那麽美妙了。

他們都清楚,傅康年不會無緣無故替南越說情。

太子上次就見到陳懷義跟傅康年有說有笑的,陳懷義這個所謂的諍臣還替晉王說情。他理所當然地覺得,於子林是投效了晉王,所以傅康年今日在朝堂上這麽不遺余力地幫南越。

眼看南越就要淪為晉王的掌中之物,太子如何能安心?恐怕今晚睡著了也會做噩夢。

燕王也是這麽想的,晉王那人他了解,若是沒好處,傅康年怎麽可能在朝上幫南越的人說話。

但他更會裝一些,出宮的時候臉上還掛著溫和的笑容,但等回到府中,關上門,他就暴露了真面目,一口氣將廳堂內的瓷器全砸到了地上,摔打聲不絕於耳,連熟知他脾氣的燕王妃都不敢這時候去勸一句。

府裏的下人更是個個小心翼翼的,走路都怕驚擾了主子,惹來一頓板子。

李安和看到下人們這副噤若寒蟬的反應就知道定然又是燕王發脾氣了。

入府已經幾個月了,李安和已經清楚了燕王的為人。

燕王這人在外面,那就一個溫文儒雅,宛如從古畫中走出來的翩翩貴公子,才學好,優雅和善。但近侍都知道,燕王的脾氣其實相當糟糕,將脾氣都憋回來了在家發。

就李安和來燕王府這幾個月,燕王就先後因為遷怒,責罰了三個下人。

經歷過上次強買強賣的事後,李安和是非常討厭這種不把人當人看的權貴。但他如今奉了劉七的命,要在京城搜集消息,還有什麽是比燕王身邊更合適的呢?

李安和摸了摸胡子,大半年沒修理,他的胡子又長了一圈,而且他刻意對著銅鏡練習過,如今說話的表情語氣乃至聲音都與去年有所不同,即便是虞泰和那位秦大人在恐怕也認不出他來。

所以他現在不是很擔心暴露了。

安全和身份問題解決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怎樣才能搜集到有用的信息。

在這燕王府中,還有什麽是比跟在燕王身邊更能知曉朝廷大事、京城中的各種事呢?

李安和素來膽子大,他將目光挪向了苦著臉,正在給燕王泡茶的小廝。

這小廝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年紀小,沒什麽根基,所以在這時候被推了出來擋火。他也知道,王爺正處於盛怒中,這時候去伺候,很可能會觸怒王爺,挨頓板子都是輕的,怕就怕會被趕出府發賣了。

小廝想到以前那些仆人的遭遇,手不受控制地發抖,差點將托盤打翻。

李安和見了皺眉幫他扶住了托盤,然後用長者的口吻說道:“小心些,別還沒走到地方就將茶水給撒了,觸怒了殿下。”

他不說還好,一說,小廝的手抖得如同那風中的落葉,茶杯差點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