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書上並無床戲,倒有三兩副圖畫。

扶桑不聽不看,就像孩子一樣捂住眼睛,周旋了須臾後,聽到外間秦寰的聲音:“陛下,衛相來了。”

衛相年輕,行動快,先來一步。扶桑如遇救星般對外喊道:“傳衛照。”

“陛下也有害怕的時候。”南陽揪住機會嘲諷,又見她滿面羞意便將畫冊在她面前攤開。

登時間,扶桑雙眸凝住,情緒變幻,怒道:“怎麽還有這個……”

“你沒看嗎?”南陽不信她的反應,陛下慣來會偽裝,不可信。

扶桑支支吾吾:“朕只看結局。”

南陽剜她一眼:“浪費話本子,過程才最好看的。看結局和旁人說給你聽,有什麽不同。”

扶桑端正姿態:“朕是天子,豈可喪志。”

“你讓我喝酒喝茶的時候怎地不想想你是天子?”南陽冷笑,“枉我喊你阿娘。”

扶桑面色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余光掃了一眼,沉默了幾息,又道:“你對朕就沒有心思?”

若是沒有心思,喝再多的酒茶都沒有用,要怪就怪自己心思不正。

這回換到南陽語塞了,她承認自己居心不良,然而那份喜歡不過是藏在心中,從未啟齒罷了。然而扶桑卻將她心裏的喜歡刨了出來,放在明面上談論。

“陛下對我就沒心思?”她不肯罷休。

扶桑輕笑:“從小到大,你要的,朕何時沒有給過你?”

南陽震驚,“可這……”

她說不出話了,扶桑卻笑意深深,“朕對你愧疚罷了,你要的,朕盡量給你。”

“你不喜歡我?”南陽感覺有些不可置信了,原來只有愧疚?

扶桑抿唇,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思考瞬息,認真道:“喜歡、是有喜歡的。”

如果說開始是愧疚,當自己入局後,那種不一樣的感情便會鋪天蓋地的將自己籠罩起來。

說來也是奇怪,南陽要的,她想給。當南陽想要那段大逆不道的感情後,她還是想給。

或許,人的感情本來就說不通的。

扶桑自嘲地搖首,她自己都說不清怎麽就變了,或許是心裏的孤寂,亦或許是南陽給她不一樣的感覺,事情到了今日的地步,完全脫離她的掌控了。

世事無常,人哪裏能鬥得過天呢。

“陛下真是奇怪。”南陽不滿地嘀咕一句,扶桑雲淡風輕一句,殊不知她當初做了多大的掙紮。

衛照在這時進來了,令人自然停了下來,扶桑直起身子,秦寰讓人在她們中間擺了一面落地屏風,衛照是‘男子’,自該是要避開的。

隔著屏風,衛照身形纖細,南陽也從床上直起身子,扶桑先開口說道:“太醫令朕休息幾日,這些時日朝政由你與右相處置,若與大事你二人不能定奪之際,可問問南陽郡主。”

若遇大事、可問南陽……這句話細細品來,意味深遠。衛照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就聽懂了,頷首應下。

片刻後,右相呼哧呼哧地趕來了,他年歲大了,跑不過衛照,來晚了一刻,忙向陛下請罪。

扶桑自然不會同他計較,右相年邁,這個空缺遲早會補上去的,由誰補,還在考慮當中。

衛照將陛下的意思轉達給了右相,右相眼睛一瞪,“郡主不過一娃娃,如何使得。”

“右相。”扶桑忽而提高聲音,面容蘊怒,然而眉眼處擰著一股虛弱,比不得往日的氣勢。

右相的臉當即沉了下來,陛下的聲音更是不同,似乎是真的病了,他試探道:“陛下身子要緊。”

虛與委蛇的事見多了,扶桑並沒有在意,但她要做的事情,誰都不能阻擋,右相也是不成。

衛照反應快,忙朝右相遞眼色,陛下今非昔比,或許只是個試探呢。

右相心領神會,當下便忍住一口氣,道:“臣遵旨。”

南陽的目光始終落在屏風上,她好奇右相這個老頭怎麽就聽衛照的話了。

她好奇,扶桑在這時說了些重要的事,最後提及了顧子謙重傷一事。這件事幾乎滿朝都知,明教與朝廷動手,明顯是以下犯上但陛下至今未作定奪,明顯是有心偏袒。

若是尋常江湖人,早就下達通緝令。關乎朝廷顏面,就需給江湖人警告。

“長平長公主親赴登州,慈母心讓人感動,韓令武為朝廷而死,追封威武將軍。顧子謙封為忠勇侯,算作是嘉獎。”

人死了追封是朝廷的恩賞,顧子謙是對長平的交代。顧子謙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兩回事,現在的封賞算作是給他的勉勵,主要是平息這件事。

最大的關鍵還是在於捉住扶驥,揭露他的陰謀,不然,明教還得繼續背鍋。

現在追封與恩賞都是平息一時怒火。

衛照與右相自然不會反對,領旨去辦事了。扶桑感覺從未有過的疲憊,腦子暈眩不說,身子也愈發無力,她看了南陽一眼,“朕累了,你去做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