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扶桑沒去接手爐,而是自己撐著坐了起來,許是未曾睡好,先是坐著放空自己,片刻後像往日一般起榻。

最後要走的時候才從南陽手中拿過手爐,看她一眼:“今夜別過來了。”

南陽眨眨眼,沒應,卻說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話:“陛下哭了。”

扶桑聞聲色變,狠狠地睨了一眼,領著宮人走了。

兩人一道要上朝的,但從南陽被廢後從不一起上朝,幾乎都是一前一後,南陽會早去半刻。

到了年底,不管是哪裏都會顯得很忙碌,扶桑更是,各地敘職的奏報如雪花一般飄了進來,忙得無暇分身。

南陽也忙了些,進宮的時間比往日少了些,進出的時候少了一副熟悉的面孔,許久不見韓令武了。

得空問了一聲,去追剿逆黨去了,年前回不來了。

各府送年禮的時候,長平長公主的府上念叨了一句,小公子出城去辦差,年前不回來了。

南陽著人去打聽了下,都是去了登州。她在朝堂上混了些時日,不做睜眼瞎,讓人去打探了些。

襄王逆黨在等著,韓令武顧子謙結伴去了,兩人是同窗,辦事也是一道的。

回去問了殺棋,扶驥在明教登州的堂會裏。

稍微聯想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南陽去尋了慕容環,著她親自走一趟登州,無論如何都要將扶驥送走,其他人不必管。

慕容環猶豫道:“現在是年底,忙得不行,若是我無故請假,只怕上司不會應。”

“無妨,我給你打點,你現在即刻就走。”南陽心中不定,或許這副身子與扶驥血脈相連,多少有些感應。

慕容環也不在猶豫了,點了幾人,順勢將殺畫帶上,一行人策馬趕往登州。

路途遙遠,通信不方便,年前必然是回不來的。

忙到除夕前一日休朝,今年收成大好,算是小小的折轉,除夕夜宴辦得很熱鬧。宮燈璀璨,煙火絢麗,火樹銀花,到了子時後,女帝帶著朝臣拜祭先祖,鬧到天亮時才歸來。

雖說休朝,但六部照常運轉,奏疏也像往日一樣送進宮,朝臣不進宮敘事了。明林往陛下面前跑得勤快,一日兩趟送藥。湯藥進口關系重大,他親自配藥親、熬藥,又自己給陛下送來,絲毫不敢松懈,更不敢假手於人。

百官休息,他忙得不停,好在扶桑給他配制三個小藥童,出入都跟著,有事可以吩咐。

休朝的時候南陽忙碌,各府喜歡在過年的時候擺宴,邀請的帖子有幾摞高,南陽不好拒絕,領著樂安去各府走了一圈。

自己不在意,但樂安需要各府人脈,也當是向天下人介紹她。其他幾個孩子有父母引著,唯獨樂安孤苦。

樂安在勛貴中混了眼熟,回來後眼見都不一樣了,拉著扶桑說東說西,話更多了。

扶桑一面聽,一面接過秦寰遞來的藥,擰眉喝了下去,從容道:“喜歡玩就多玩些,等開學後就不能玩了。”

大魏對皇子皇女的規矩雖多,可也跟著休沐日來的,朝臣休息,他們自然也會跟著休息。

樂安還小,對她自然更沒有規矩,整日屁顛屁顛地跟在南陽後面走東家串西家的玩鬧。每每到了旁人的府上,東家接待她都是很熱情,就差捧在手心裏。

她樂滋滋喜說著,見到阿娘皺眉後自己擰了眉梢,舌頭舔舔嘴巴:“阿娘喝的是什麽?”

“你要喝嗎?”扶桑將桌上的空碗拿起來遞到她的嘴邊。

樂安捂住鼻子跑了,“好苦、好苦……”

扶桑輕笑,秦寰接過陛下手中的空碗,望向樂安離開的方向,嘆道:“縣主很活潑,性子好。”

“她的性子很好。”扶桑跟著說了一句,那個孩子接入宮以後很少會笑,看人都不擡眼睛,現在回想,確實與尋常人不同的。

秦寰跟著誇贊了兩句。扶桑凝著樂安的背影,眸色深深,沒有再說話。

開朝後各自忙碌,明林依舊住在太醫院,南陽遊走於巡防營與宮廷,時而會去書肆看看溫軟。或許是有事情做了,溫軟不再黏著她,而是將心思放在了書肆中。

殺畫跟隨慕容環離開後,在二月底的時候回來,回來時孤單一人。

去時三五人,回來僅一人,南陽得到消息後幾乎即刻去了書肆。算算時間,離開近三月,回來得有些晚了。

書肆內客人多,夥計在前面招呼客人,南陽直接去了後院。院內樹下坐了幾人,陽光很暖,懶懶地照在人的身上。

南陽未靠近就先問出聲:“慕容環呢?”

殺畫聞聲輕顫,眼睛發紅,不敢看南陽,訥訥道:“慕容堂主為教犧牲了。”

死了。

南陽負手而立,雙手緊握,淡淡道:“還有呢?”

“他本來答應離開了,離開登州的時候,朝堂的兵馬突然沖了出來。不知怎地就起了沖突,我們與對方打了起來,他們人多,我們寡不敵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