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誰敢欺負帝王呢?

大概只有南陽了。

南陽醒悟後,呆了呆,扶桑拍了拍她的額頭:“時辰還早,再睡會。”

南陽不敢再睡了,也不能耽誤扶桑睡覺,索性裝作閉上眼睛安睡。

真睡與假睡是不同的,扶桑精明如斯,如何不知她在裝睡,但自己沒有挑破,閉眼養養精神也是不錯。

深夜寂靜,床榻上同樣安靜無聲。

南陽心裏多了一件事,難以啟齒,更是不能表明。她從中慢慢品味,夢是心中欲望折射,歸根究底,是她的臆想。

只要她忘記了,不再想、不再提,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或許就會真是忘記。

都說生而不養,不配為母。未生而養,恩情大過天。不管扶桑是不是被迫養育她,這麽多年來,她都活得像真正的公主。

扶桑是帝王,高潔無暇,尊貴萬分,她喜歡,卻不能做出折辱的事情。

南陽有些難過,黑暗中睜開眼睛,想要說出那些事情,可又怕沒有這層關系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南陽活了兩輩子,上輩子肆意而活,不知情愛,從未與人親近後,更不會如此惦記、牽掛一人。如今,她遇到了困難,從最初的討好、到依賴,再到今日的喜歡,一步一步走來,她早就陷了進去。

十四年的光陰,太長、太長了,長到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行為習慣與心境。她承認自己大逆不道,也承認夢境自己的欲望,歸根究底,是喜歡罷了。

黑暗中的光線陰沉,可時間久了,漸漸習慣,稍微可以看清扶桑的面容。

朦朧的輪廓,加上自己的熟悉感,她覺得自己看得很清楚。

南陽本性瀟灑肆意,不會因為一件事難過太久了,過去了便過去了,看向前方,又會是美好的明日。

天色漸漸亮了,顧椋悄悄進來,不等她說話,扶桑就睜開了眼睛,顧椋俯身站在一側。

南陽也起身,故作微笑:“陛下,我替你更衣可好?”

扶桑思緒敏銳,聽到陛下二字,微微恍惚,近日南陽好像經常喚她陛下。

從何日開始,南陽也要與她生疏了?

她仿徨不定,南陽卻已起身,宮娥魚貫而入,扶桑沒有時間思考,南陽便已站在榻前。

與多年前不同,曾經蹣跚學步剛及膝蓋的幼兒長大了,羽翼高展,她微微一笑,如高山般的脊背松展下來。

扶桑站起身,立即將南陽的個子比了下去,南陽目光下移,移到扶桑修長的雙腿上。

宮娥不給她細看的機會,將衣裳遞過去。南陽回神,立即接過來。

她靠近,扶桑揚首,脖頸修長而優美,南陽屏住呼吸,絲毫不敢松懈。

南陽活了兩世,第一回 伺候人,手上有些粗重,扶桑皺眉,按住她的手:“你弄疼朕了。”

兩人對面而站,南陽還小,比帝王矮了半個頭,南陽仰視她,目光落在她脖頸上,青色的筋脈在跳動,一跳一跳,似驚雷在她心口炸起。

扶桑笑意悠然,自己穿好衣裳,當顧椋將朝服遞來的時候,她頓住,“今日沒有早朝。”

今日將士出征,與朝會時間沖撞,自然就免了。

南陽怔了怔,不知為何說這些,更衣後梳洗,望著水中的自己,她抿唇笑了。

扶桑笑話她:“看到自己傻笑,多麽自戀啊。”

南陽哼唧一聲,徑直洗漱。她很滿意這張臉蛋,肌膚很好,吹彈可破,比起上輩子,更為美貌。誰不喜歡貌美的人呢。

扶桑走近,捏捏她的臉,指腹在她臉頰上輕撫,“你這張臉蛋,確實很好看。出門了,莫要沾花惹草,朕不想見到你回來的時候身後跟個小尾巴。”

扶桑定定地注視著被自己說得發懵的孩子。

南陽皺眉,很快,肌膚上微涼的指腹離開了,似乎是有意逗弄她,又像是叮囑。

細細品來,有些奇怪。

扶桑轉身走了,“用過早膳,就該走了。”

南陽渾渾噩噩地跟著她走,走到食案旁,又坐下,端起粥抿了一口,悄悄覷了一眼陛下。陛下神色如舊,與往日無異,她下意識問道:“小尾巴是小郎君、還、還是小娘子?”

扶桑皺了下眉,很快又舒展,什麽都沒有再說。

南陽不敢再問了,大不了什麽人都不帶,不就好了。

兩人用早膳,靜寂無聲。

時辰還早,南陽想起紅顏,讓人尋來,一面揉著它的腦袋,一面說道:“阿娘,你記得日日帶著它。”

扶桑輕笑,應下了。

南陽揪著紅顏的耳朵玩鬧,不忘說著紅顏的妙處。她心不在焉,神態散漫,不忘看向扶桑。

扶桑今日著朝服,體態優美,帝王氣息又添了幾分冷厲,美而冷,猶如高嶺上的花。

顧椋來催了,扶桑起身,接過紅顏,與南陽說道:“早些回來。”

南陽呆呆點頭,被她牽著一步步走出去,恍若多年前,初次跟著她上朝,也是一樣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