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扶桑被逼得無奈,吃了一盤子西瓜。

吃過西瓜後,自然不能即刻入睡。春末夏初,晚間涼風習習,扶桑讓人取了披風,自己提著燈與南陽夜遊。

紫宸殿頗大,宮裏許多宮殿都空著,在南陽搬進來以後,扶桑就讓人擴充紫宸殿。將宮墻拆了,東邊添了一座暖閣,南邊挖了一個池塘。池塘周邊建了涼亭,涼亭後面建了一座夏日乘涼的涼閣。

在涼閣的周遭遍植花卉,春日萌生,姹紫嫣紅。

晚間看不出景色,夜風卻能將花香吹至鼻中,南陽嗅了嗅,不大明白為何女子都喜歡花。

曾經有名婢女也喜歡花,在明教空地上養了許多名貴的花卉,後來有一賊人,逃跑之際放火燒花。那名婢女哭得極為傷心,後來竟抑郁而死。

看著在夜風中搖曳的花,她默默後退兩步,扶桑好奇:“你退什麽?”

“阿娘,你喜歡花嗎?”

“世間女子,誰不喜歡花?”扶桑輕笑,“這裏本就是朕所為,朕自然喜歡。”

南陽驀地搖首,“花和女人一樣,都是個麻煩,養花費銀子。”

扶桑睥睨她一眼:“養你也費銀子。”

南陽訕訕,“養我就不同了,我可以給您打架,可以給您跑腿。你有什麽難事,都可以告訴我。”

“南陽,你留在京城,朕去晉地,如何?”扶桑陡然轉了話題,目露肅然,夜風拂過清冷的面頰。

南陽不知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扶桑此刻的神情凝重,舒展的眉眼也慢慢擰起,嘴角平整,是不高興了。

“您去晉地做什麽?”

扶桑心頭微亂,想起上輩子的晉地禍亂,百姓受遭殃,裴家損失慘重,禍首就是面前人,著實不知該怎麽說了。

南陽是她養了十年的孩子,朝夕相處,是何秉性,她最清楚。

她慢慢地擡起眼睛掃了眼忐忑的小東西,淡淡道:“晉王藏兵,朕欲親征。”

“您是皇帝,打架也不能讓您上啊,不如您派一將軍,我做先鋒,如何?”南陽一本正經道。

暖黃的燈火落在她笑意融融的小臉上,眉眼存著天真明媚,扶桑不覺輕笑,背過身子,揚首看著空中的明月:“你還小,未曾及笄,如何做先鋒。大魏還未曾落到讓孩子出去打仗的地步,你若去,朕帶你一起,如何?”

南陽萬萬沒想到扶桑要帶她一道去,想起兩人之間的鴻溝,扶桑對她依舊不放心。

她不放心,還是想問問:“您走了,這裏怎麽辦?”

“衛照。”扶桑說道。

南陽震驚,“他連床都下不來,還替你管京城。指不定您沒回來,他就死了。這些年來他雖為少傅,可三天兩頭病得起不來,伴讀們都嘲笑他。”

衛照,實在太差,就是不明白在床上,他是怎麽混下來的。

扶桑無心與她拉扯這些不著邊際的話,思索再三後,沒有繼續說下去。衛照身子確實很差,倘若出事,京城必將陷入大亂中。

兩人離開花圃,走回寢殿。

南陽利落地爬上床,扶桑掃了一眼她的腿,想問傷勢,話入嘴邊又生生止住。

南陽拉開被子躺了進去,空出外側的位置,翻身卻見扶桑站在床邊不動,她下意識又爬了起來,睜著眼睛看對方。

“睡吧。”扶桑轉身熄燈。

兩人並肩躺著,南陽大咧咧地湊到她身邊,手搭著她的肩膀:“阿娘,外面人說你有男寵。”

扶桑闔眸而思,唇角在黑暗中揚起淺淡的弧度,“朕有沒有男寵,你不知道?”

南陽翻過身子趴在床上,正正經經與扶桑探討這個問題:“你喜歡男人嗎?”

“南陽!”扶桑沉聲,眼睛睜開,卻見青絲下藏著小耳朵,粉妍妍地,她不用找就捉住了,“多大了就問這個,不覺得羞恥嗎?”

南陽歪了歪腦袋,橫豎都要被揪住,不如再接再厲地再問一句:“您說您這輩子會不會有喜歡的人?”

扶桑再接再厲地摸到她的後頸,輕輕一捏,南陽怕癢,立即縮了縮腦袋,“不問了不問了。”

“睡覺。”扶桑松開手,仰面躺下。南陽靠在她的身邊,將被子蓋過兩人的腦袋,氣氛陡然變了。

被面擦過眼睫,有些癢,扶桑拍了拍她的手,“別鬧。”

“阿娘,這麽多年你可想過給我選什麽樣的駙馬?”南陽看著被面上的紋路,語氣軟綿。

扶桑的手頓住,駙馬?

上輩子襄王曾給南陽相看過幾位小郎君,那時她與南陽並不熟悉,南陽如何想,她不知道,但是最後南陽都沒有答應。

南陽的回答是:相貌醜陋,無所作為。

勛貴世家的嫡子身份尊貴,可相貌是難以掌控的,他們靠著蔭封度日,並不用自己打,在南陽眼中就無所作為。

直到死了,南陽也沒有嫁人。

“睡覺。”扶桑不耐,將被子撥下,“再不睡覺,將你的手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