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扶桑登基八載,世子扶良續娶世子妃。世子妃乃是儒聖後日上官雅。

成親當日,十裏紅妝,全城轟動。襄王府占地廣闊,整條街都被賓客圍得水泄不通,賓客舉袖為雲,車馬如流水,各門打開,賀禮如水般流進府內。

爬了三年爬到戶部金科主事的慕容環亦在當中,她本不想來,奈何小殿下非要同她走一趟。戶部主事的馬車被排在末等,足足等了兩個時辰後才被迎進府。

南陽今年虛十歲了,個子不大高,帶著帷帽,只能看見一雙泓水般的眼睛。

跟在慕容環身後,左顧右盼,最後瞧見了自己的渣爹穿著禮服在迎賓客,比起那日殿前的頹唐與沮喪,今日的扶良春風得意。

她拉住慕容環好奇地問:“你說他愛前世子妃嗎?”

若說不愛的話不會跪在殿前求情;若說愛的話,豈會在前世子妃死後五年內重新續娶。

夫妻感情抵不過權勢?

府內熱熱鬧鬧,處處可見勛貴身影,慕容環的身份過於卑微,也無人來說話,聽到小殿下的對話後她愣住了,“這些人有感情嗎?你娘都已花信,可曾立皇夫?聽說宮裏男寵不少,就是不立皇夫,你覺得她有感情嗎?”

“男寵?哪裏來的男寵?”南陽震驚,她日日與阿娘同睡,阿娘有時間睡男寵嗎?

慕容環低笑:“傳言罷了,再說她晚上睡男寵,你又不知道。”

南陽小臉漲得通紅,幹巴巴地瞥了她一眼,“她晚上同我睡呢。”

“那麽大還和你娘睡,怕是不大好,要學會獨立。”慕容環嗤笑。

南陽低哼了一聲,轉身朝著新房方向走去,慕容環立即收斂笑意,擡腳跟了上去。

比起五六年前的府邸,顯然大了許多,光是走到新房都走了一刻鐘的時間,南陽氣得眨眼,“你說他的銀子來救濟明教如何?”

“明教不受嗟來之食。”慕容環剛硬地拒絕了。

南陽不說了,重活一世,自己的骨氣都被扶桑折騰沒了。這個阿娘,日日盤算著銀子,夜夜想著暴富來填充自己的私庫。

突然,她止住腳步,看向慕容環:“你不要,我要,走。”

“小祖宗,帶不走的。”

南陽不理會,閃身翻入墻內,只給慕容環留下一道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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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新房失火。

一個時辰後,襄王府大亂。

兩人時辰後,南陽從慕容環名下的當鋪裏走了出來,腰間鼓鼓地,不出二裏地,引來一群地痞。

昔日重明與江湖人士大戰,以一敵眾,不被眾人看好。重明卻脫穎而出,將諸人人頭懸掛於明教總教之上,從此,重尊名聲響徹江湖。

今世不同,她作為女帝獨女,從未殺過一人。

面對五六個成年男人,她抿唇笑了,將面上帷帽扯下,露出一張白凈漂亮的臉蛋。

作為小姑娘,她被扶桑逼著穿上京城內最時興的裙裳,杏色煙羅綺雲裙,幹凈端莊,發髻上是一步搖。扶桑說走路步搖輕曳,不可晃動。

宮裏規矩多,她都聽了,努力做一位矜持端莊的小公主。

但這裏的宮外,她可以做殺人不眨眼的重尊。

“小姑娘,放下懷裏的東西,我們就讓你走,免得旁人說我們欺負弱笑。”

南陽不動聲色地將發間步搖卸下放入懷裏,濃墨般的長發在發髻上散開,纖細的脖頸揚起傲嬌的弧度,高貴明亮,“我今年十歲了。”

可以打架了。

說完,耳墜發出叮當的聲音,她不耐地將耳墜一並下了,甚是麻煩。

接著,她手中露出一把飛刀,刀入對方咽喉。

“你……”

“殺人了……”

“殺人了……”

剩下的幾人目瞪口呆,未曾想到對方直接殺人,他們先是震驚,有一日忽地開口:“殺人是犯法的,你將銀子留下,我們就當作沒有看見。”

話音未曾落地,他便轟然倒下,眾人去看,只見他的心口紮著一柄飛刀。

南陽微笑,“打架是一件開心的事,我不想自己不開心,所以,你們走吧。若是不走……”她的手中又亮出一柄飛刀。

“走、走、走……”

活著的幾人落荒而逃,南陽輕笑,別怪本座,本座不殺你們,你們也會殺了本座。

天理循環,死亡才能止住面前的困境。

巷子裏彌漫著血腥味,當衙役來的時候,南陽早就回到宮裏。

今時不同往日,她不能隨意出入扶桑的寢殿,回來後她只能站在外面等。

等著女帝吩咐的顧椋給她搬了一張凳子,又見她發髻上沒有步搖,耳朵上沒有耳墜,不免憂心道:“您又打架了?”

“沒有,對方先跑了,沒打成呢。”南陽有些可惜,就是浪費了兩柄飛刀。

顧椋憂心忡忡,小聲規勸:“襄王府失火,襄王世子來告狀,說是在王府見到了你的身影,您別惹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