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上輩子,南陽真的能做到冬暖夏涼,但也無人敢近身。光是明教重尊的身份就讓尋常人退避三舍,更別提睡一張床了。

從寢殿出來後,她將雙手負在身後,腦海裏不斷回憶著冬暖夏涼的功夫。每套功夫都有秘訣,這些秘訣都在她的腦海裏,以前用不上,現在才有了用處。

紅昭緊緊跟著她的身後,直到走進小閣,南陽驀地停了下來,她回首問紅昭:“想練功夫嗎?”

紅昭沒有奇怪,而是很平靜地笑了,跟隨小殿下一年多,對方雖小,可腦子裏的想法多,她當即回道:“自然想練的,前幾日瞧著殿前司的指揮使打拳,那叫一個威風。”

“沒出息。”南陽嫌棄,那些人算什麽威風,三腳貓的功夫罷了,她說道:“我給你本子看,你自己學,切莫告訴旁人,不然你就沒的練了。”

紅昭眼眸明亮,登時應允:“我聽殿下的。”

南陽回去寫秘訣了。

到了冬日裏,紅昭的個子拔高了不少,南陽則又搬進了扶桑的寢殿。

夜晚,她坐在龍床上吃點心,扶桑則坐在小榻上批閱奏疏,她看得清楚,扶桑眉眼就沒松開過,可見局勢艱難。

吃完了一盤子點心,她直接倒下睡覺了,不知過了多久,扶桑洗漱回來,一把將她撈入自己的懷裏。

南陽嗤笑,又將她當作火爐子,她懶懶地打了哈欠,依偎著扶桑睡下了。

早上是被吵醒的,隔著一道屏風,顧椋的聲音就傳了進來:“襄王欺人太甚,將殿前司的人換了一半,愈發猖狂了。”

南陽揉揉眼睛,她知曉宮廷禦林軍分為三隊,殿前司、步兵司、侍衛司,三司各有指揮使,由上而下,各自管理。

這是宮廷內殿的,而在各門處又有門軍,比如南門軍、北門軍,可見宮廷勢力極為復雜。她的明教簡單多了,各地堂主統管各地,回到明教總部,都聽她的指揮。

宮廷內殿前司受女帝管轄,這麽一換人,女帝的命就等同捏在了襄王的手中。

過於棘手了。

南陽微微思索片刻後,自己下床穿衣,繞過梨花木時景屏風後就見到扶桑擰眉的神態。

扶桑也在一瞬間見到她了,朝她招招手,展顏道:“今日休沐,朕出宮走走,你可去?”

南陽的心提了起來,“阿娘。”

稚子聲音軟糯,語態更是低沉,聽得扶桑也皺眉:“起床氣嗎?”

“沒有。”南陽乖巧地走了過去,下意識朝她展開雙臂。扶桑笑著抱起她,吩咐顧椋:“給小殿下準備早膳,再尋一身民間的衣裳。”

顧椋稱諾,俯身退了出去。

“阿娘,去外間做什麽?”南陽奇怪,扶桑並非風花雪月的性子,這一年來勤勉,幾乎時刻都在處理朝政,就連過年的時候都沒有松懈,今日這是怎麽了?

扶桑說道:“今日襄王長孫周歲宴。”

南陽眼皮子一跳,歪了歪腦袋,眼中閃著疑惑,扶桑卻蹭了蹭她臉頰上細膩柔軟的肌膚,“帶你去玩玩。”

“好。”南陽一口答應了,心裏尤為嫌棄,這個小女帝壞心思都用在她的身上的,若將這副心思用在襄王身上,也不會落得這麽淒慘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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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權傾朝野,門下幕僚多如牛毛,就連投靠的朝臣都數不勝數,門口車馬如流水,一眼看不到頭。

門口石獅子威武,兩側的侍衛執戟而立,刀劍煌煌,更顯氣派。

扶桑車馬簡單,更沒有標志,就被安排在了最後,眼看著各府的馬車進去,顧椋的臉色沉了下來,“小小歲罷了,竟這麽大陣仗。”

南陽瞥了她一眼,說道:“指鹿為馬。”

扶桑笑了,滿意地摸摸她的腦袋:“秦趙高指鹿為馬,襄王門前賓客如雲,倒也說得過去。”

等了不知多久,南陽坐不住了,拉著扶桑下車走走,光是這麽一走,都走了小半個時辰,南陽索性掛在了扶桑的身上做一‘配飾’。

走到門前,長史詢問兩人來歷,南陽從扶桑身上走下來,一腳踹向對方,叉腰怒罵道:“我是南陽公主。”

長史愣住了,再觀女子更是通身氣派,忙跪下相迎,“臣見過陛下,臣有眼無珠,望陛下恕罪。”

南陽驕橫慣了,也不理睬他,牽著扶桑的手就朝裏面走去。

上一回她沒有在意襄王府的構造,今日入門大為震驚。亭台軒敞,樓宇高聳,隨處可見青翠欲滴的樹,假山流水,一步一景。

行過蜿蜒的石子路,終於見到了廳堂正院,雕花刻景,幾盞紅色燈籠在白日裏更顯富貴。

南陽看著紅色燈籠,多看了一眼,回頭看向紅昭。紅昭微微一笑,從袖袋裏掏出一顆玉石。

兩息後,幾盞燈籠哐當一聲掉了下來。

眾人驚呼,南陽輕眨了兩下眼睛,仿若被雲霧迷住的眼睛陡然明亮起來,她粲然笑了,“阿娘,燈籠壞了是不是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