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大家平常通過個人終端就可以查看時間， 就算帶手表，屋子裏聽不到機械手表滴滴嗒嗒走動的聲音，但是這種難得的寂靜可以讓人聽見心跳聲。

西萊爾的睫毛顫了顫， 被成禮安靜注視著的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劇烈的收縮， 和運動狀態下一樣高速跳動著，甚至要比劇烈運動的狀態還要誇張。

一秒兩秒每一秒鐘仿佛都在被無限的拉長，他的喉結滾動， 忍不住口幹舌燥起來， 到底還是主動先打破了沉默：“是不可以說嗎，還是我臉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他們的桌子是玻璃鏡面， 但是是黑色而不是透明玻璃，能夠看得清大致的輪廓看不清楚具體細節， 西萊爾垂下眼睫， 完全無法從模糊的倒影中看見自己是不是有什麽臟東西？還是表情過於扭曲失控。

“沒什麽， 我只是有些意外。”人總歸是群居動物， 哪怕成禮能夠習慣並且享受孤獨，在某些時候也的確需要傾訴。

他的父母並不是好的傾訴對象，學校裏的師長當然也不是，至於那些崇拜他的同齡學生，泄露自己軟弱糟糕的一面，就好像是神走下了神壇。

成禮當然不覺得自己是神，但一方面或主動或被動的站得太高， 往周圍看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和絕大多數人有了很遠的一段距離， 他有些驚訝於西萊爾驚人的觀察力， 只能說不愧是書中的主角， 對痛苦的承受能力、聰明程度和敏銳度都是一流。

他看著對方， 清澈幹凈到仿佛能夠看穿一切的琥珀色瞳孔以一種放松的姿態平視著西萊爾：“不是你想的那樣。”

成禮舒展了一下自己的上半身， 讓姿態顯得更加的慵懶，而不是筆挺緊繃：“沒有能救下所有人，我的確有些失望，但也不會因此背負自己不該有的罪責。”

讓他感到失落茫然的從來都不是外人的目光，那些受害者家屬的怨念也不至於壓垮他。

“不是這種原因的話，那就太好了。”西萊爾聽到這句話，大大松了一口氣。

“在你心中我是這樣的存在嗎？”成禮反過來問西萊爾，“一個過於有責任心，以至於背負不起承擔的心靈重擔的自省者。”

【明明可以做到的】【如果再努力一點就好了】這種類似的反省是不會出現在成禮身上的，兩世為人，從來都沒有過。因為每一次選擇，他都已經盡可能的做到了自己當時的最好，既然努力過了，就不會有遺憾。

西萊爾下意識搖搖頭：“我覺得你不是這樣子的人。”所謂關心則亂說的就是西萊爾，他覺得對方不會這樣，所以成禮狀態異常的時候，才會讓他胡思亂想。

少年如瓷器一般白皙細膩的臉浮現些許薄紅：“你就當我是多管閑事好了，是我想岔了。”

“希望我能高興一點，不算多管閑事。”成禮並不是對別人的好意完全無動於衷的人，他不喜歡處理人際關系，不代表他對別人的善意不敏感，不管怎麽樣，西萊爾的確向他釋放了不含目的性的善意，就算是他的父母，都做不到西萊爾這麽體貼細心。

“不是因為那些受害者，只是蟲族的出現讓我意識到自己還不夠強，如果按照之前的訓練方式，時間太久，而且強度不夠。”

西萊爾立馬說：“但是你最近幾天沒訓練方式也太拼了，你的身體可能會受不了。”

並不是他歧視成禮，成禮是Beta，耐力值勝過很多Alpha，在科學的訓練下，力量也強過了很多Alpha，但是同樣是高強度訓練，Beta恢復的速度就是會比Alpha慢一些，這是根據生理結構不同決定的，就像是他們的發熱期或者熱潮期，客觀事實如此。

“就好像是彈簧，拉慢一點可以拉很多次，但是每次都拉到極限的話，很容易就變形。”哈爾森可能擅長這種極限突破，可是成禮顯然不合適這種做法。

“我知道。”成禮坦然承認，“前兩天是在測試自己的極限，也算是發泄。”

完全把自己沉浸在高強度訓練中，通過揮灑汗水的方式宣泄壓抑情緒，他在進行模擬訓練的時候，出招都特別狠，在對戰訓練的時候，甚至直接把對戰的人打哭了，好在沒給人整出心理陰影。

成禮說：“謝謝你的關心，我感覺好多了，之後會調整過來。”

西萊爾眨眨眼：“我都沒有做什麽。”

他只是買了個早餐，和對方聊了幾句，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善意，說到現在，西萊爾都不知道成禮具體在想什麽。

成禮想了很多，想他知道劇情，但是劇情中並沒有蟲族襲擊，想是不是因為自己這只蝴蝶，造成了本不應該有的犧牲。但是他也想清楚了，這並不是自己的錯誤，不管他在不在，蟲族和人類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他沒有拖任何人的後腿，也不是他讓蟲族襲擊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