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只是棋子16(第2/2頁)

領頭的禁軍統領也想得也差不多,忙帶頭跪下請罪。

玄微倒是未發作什麽,而是低頭示意了一下地上那只摔碎了的瓷碗,平淡道:“收拾了,再換一碗。”

等到屋內的人退了幹凈,玄微才放松了對任繹的鉗制,原本藏在被褥下的手擡起,鮮血從兩人交疊的那只手淌下。

玄微全沒在意自己手掌心上被劃破的傷口,那只還沾著血的手往上,按住了掌心瘦削手腕上的麻筋,迫得任繹的手不得不松了力道,又緊接著一根一根手指掰開,把掌心那枚已經染滿了血的碎瓷片扔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玄微抓著任繹的手卻仍舊握著。

兩人傷口處的鮮血交融著往下滴,玄微的視線順著手臂往上,直到和任繹對視。他壓沉著聲音,像是壓抑著什麽,一字一頓,“你想殺我?”

任繹:?!

他禁不住錯愕,玄微不是來送人頭的嗎?

任繹的情緒控制還算到位,並沒有讓這短暫的震驚錯愕讓在臉上停留,但是接連兩次的異樣也讓他察覺了不對勁:這個玄微、是不是沒有幻境外的記憶?

任繹還想再進一步試探,玄微卻已經低下頭去,錯開了任繹的視線。

任繹身上零碎的傷口太多,時不時的都要換藥,傷藥都是現成的,就放在別伸手能夠到的地方,玄微強行將任繹的手指拉開,包紮起了掌心新添的血痕。不止手掌心,任繹身上的傷也因為剛才的動作崩裂開,鮮血浸染了繃帶,看起來淒慘極了,就連臉上那抹動作過後的薄紅很快就消退下去,臉色比先前還慘白。

玄微把任繹身上的傷口也重新處理了一遍。

似乎是覺得任繹會趁機做些什麽,他一邊摁著人,一邊沉聲警告:“這樣是殺不了我的。”

任繹覺得玄微或許很擅長挑動殘魂的情緒,他頂著季竟的這張臉說出這種話,任繹能感覺到殘魂的殺意一瞬間壓過了恐懼,在他的有意放任之下死死地盯了過去。

在這幾乎殺人的目光之下,玄微卻依舊從容鎮定,手都沒有多顫一下,一邊摁住了人,一邊在任繹的毫無配合之下,將他身上的傷口崩裂全都處理了一遍。

殘魂本能生起的那些反抗全無作用,玄微像是在身體力行的踐行那句“殺不了我”。

殘魂將這行為認定為羞辱,那愈發激烈的情緒帶得任繹都差點上頭。

玄微在雲嘉宮留的時間並不長,在盯著任繹喝完今天已經第三遍端上的藥之後,就帶著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等這群人走了幹凈,一直躲在後面的夏綠終於露了面。

小姑娘哭得一哽一哽的,顫著聲道:“奴、奴婢沒用!”

那模樣,任繹看得只覺自己剛才好像不是被重新包紮了傷口,而是被又打了一頓。

現在幻境裏的情況比任繹想得還要復雜一點,任繹一開始抱著速戰速決的心態,除了放任殘魂情緒之外,並沒有做在意其他事情。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他估計要在這幻境裏待上一段時間,他還是順著慕七的性格演下去更好些。

任繹揣摩了一下這位七皇子記憶裏的模樣,臉上的表情漸漸有了變化,他像是被這哭聲吵得心煩,神色漸漸從不耐轉為兇戾,冷聲喝道:“閉嘴!”

夏綠被這聲音嚇得哭聲一嗝,她終於想起了往日在這位殿下跟前伺候的難處,她心頭一緊,忙不叠跪下請罪,但是正慌張間,卻不知怎麽想起了先前離開時,殿下遞過來那安撫的眼神。

明明那會兒最糟糕、最該恐懼的時候,殿下心裏卻還記掛著她。

殿下他、他這會兒……只是心情不好罷了。

想到這裏,夏綠大著膽子擡頭,但是卻先注意到了被褥上不正常的壓痕和零散的血跡,她愣了愣。

先前在外面聽到的那些話浮上心頭,剛才並未注意到的種種細節也一一在腦海裏浮現,殿下的臉色比之前還白了許多,身上的傷口被重新包紮過了,染了血的繃帶就扔在床榻旁……

她禁不住想到了那些侍衛再闖入宮殿又退回來之後,人群中議論的一些汙言穢語,夏綠驀地睜大眼睛,愣愣擡頭,卻注意到殿下臉上那極力忍耐的神情。

她忙忙垂首,不敢再繼續往下想,只是眼中又忍不住帶上了淚意:殿下現在的身子,哪裏能承得了寵啊?!

她想說些什麽,卻聽一聲厲喝:“再出聲就滾出去!”

夏綠險險憋住了那哽咽,低頭收拾起了殘局。

——以殿下的驕傲,就算發生那種事,也定不想讓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