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只是朋友45(第2/3頁)
燕朔雲別開了臉,他怕自己再看下去真的要忍不住提刀殺人了。
只是眼睛看不見還有耳朵,他聽著那邊斷斷續續的悶哼,便能知道任繹剜下道骨的痛苦,聽見那強作輕松又明顯虛弱的聲音,就能猜到任繹在蕭寒舟面前到底是怎樣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燕朔雲可以忍住不看,但蕭寒舟卻不能。
他當年已經“不看”過一回了,如今怎能不好好看一看?不看看阿繹為他所做的這一切?
蕭寒舟目睹著他以前從未知道的所有,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著。
他這會兒早就沒有站起來的力氣,卻忍不住忍不住朝著任繹的方向膝行了幾步,顫抖的手臂伸了幾次,才小心翼翼地將猶在昏睡中的任繹攬到了懷中。
有零星的水珠在衣襟上染上斑駁的深色痕跡,他幾度欲要開口,顫抖的嘴唇卻連那句“對不起”都無法說出來了。
對比他剛才所見到的一切,這句“對不起”實在太輕太薄,輕薄得都顯得可笑了。
……
……
鏡中的景象仍舊往後推移著,蕭寒舟本以為他報了仇,重整了蕭氏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阿繹再不必替他受那些苦。然而,情況卻並不如他所料。
“你倒是家主為何獨獨放過白家一馬?當然是因為那位啊……”
“……將來做親家,總不好做得太過。”
“要不是……唉~這會兒也得是年少情誼、兩小無猜。不過這會兒再續前緣,也是一樁美談。”
蕭寒舟聽著這些此前從知道過的流言蜚語,神情有些許茫然,他全不知道當年背地裏居然都是這些傳言,還出現地這般早。
蕭寒舟忍不住慌了起來。
他是不知道這謠傳,但是這些議論卻是切切實實地落到了阿繹耳中,阿繹他會因此誤會嗎?
不、不會的!
阿繹最不喜這些毫無根據的流言了,自然不會聽信。
蕭寒舟這麽想著,卻聽見有一道聲音。
“阿繹,盡流他與我有些故交,你莫要與他為難。”
熟悉的聲線蕭寒舟愣住,這是他的聲音,但他說過這樣的話嗎?
蕭寒舟恍惚憶起,好似有過。
他察覺阿繹和盡流似乎有些不和,又幾次目睹了兩人相處,盡流面露難色。
蕭寒舟其實並沒有覺得阿繹實在為難盡流,這話裏面也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
只是他知曉盡流在白家的處境不好,阿繹性子又直了些,兩人之間或許因為什麽原因沒有處得來。但他如今作為蕭家的家主,倘若他身邊的人表露了對白盡流的不喜,那盡流在白家的處境就更艱難了。
蕭寒舟回顧著自己那時的想法,只覺不可思議。
他為什麽那麽理所當然地要委屈阿繹呢?
就算不論感情,只論“恩情”。
比起當年白盡流在他逃出天環城時那只是舉手之勞的微薄相助,阿繹這些年才是為了他幾經生死。
因為阿繹從來不說、也從來不提,所以他便真的忘了嗎?!
蕭寒舟只覺心中隱痛,但是鏡中的人卻渾然不覺。
“盡流剛剛來過。”
“不必了,盡流已經替我準備好了。”
“……”
“盡流要去一趟霓光秘境,他修為不足恐怕會遇險,我去了也好照看一二。”
“……”
隨著鏡中人一次又一次的開口,蕭寒舟的四肢也一點點僵冷起來,他抱著任繹的手臂忍不住緊了又緊,好似松開一點,懷中人就會徹底消失不見。
不、不是那樣。
他帶白盡流雖有不同,但絕不是蕭家流言中謠傳的那樣。
蕭寒舟其實是明白自己對待白盡流如此特殊的緣故。
當年的天環城的一切都在那一夜毀於一旦,他唯有的能和少年時期的溫暖記憶聯系在一起的,只有白盡流了。他重新回到天環城,手刃仇家、重建了蕭氏,便不可避免地一遍遍回憶起了過去,就自然而然地待白盡流特別起來,這才阿繹面前一次又一次地提起。
但是聽到這些的阿繹又是什麽心情?不管原因如何,那時候確實對他懷抱那種感情的阿繹又是何種心情?
蕭寒舟只覺得冷極了。
是全然不同於先前看到阿繹為他所做種種的另一種冷。
蕭寒舟察覺到另一道帶著森寒涼意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但是他已經無暇顧及這些。或許他從心底深處也的確贊同那目光主人的想法——他確實該死。
蕭寒舟想到了自己那時的困惑。
他接手蕭家後,好像同阿繹生疏了?
蕭寒舟突然有了答案那並不是“生疏”,是他親手將人推了遠。
鏡中的畫面在飛速流轉後,又回到了蕭府,遠處模模糊糊地傳來些不太真切的聲音,似乎是蕭家的家仆正趁著空湊在一塊兒正嚼些閑話。
“嗐,你知道不?那個人前些時日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