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了解太子

桃園坐落於皇宮外苑的西南方,離長樂宮距離不算近。

思慮半刻,燕澤玉還是叫了步攆來。

倒不是他嬌貴得這點路也懶得走,只是昨晚辛鈐被弄得狠了,腰腿不太爽利。

但真正踏上步攆,瞥見那張金戈特意放上去的加厚的坐墊時,燕澤玉仍免不了尷尬,頗為無語地斜了眼立在步攆邊的大塊頭。

明明從前這傻愣子對這些事兒一竅不通,最近怎的格外‘體貼’起來?

也不知是否錯覺,燕澤玉總覺得這種潛移默化的改變是從白棋回來之後開始的。

步攆慢悠悠地往西南方去,燕澤玉特意吩咐攆夫擇一條僻靜小道。

從前他喜歡熱鬧敞亮的大官道,許是受了辛鈐的影響,又許是昨日那條他未曾去過的偏道的風景的確不錯。悠然、清凈。

晃神之間,他已經命人擇小路了。

只是攆夫選路的本事稍欠,走的小道雖也幽靜,但燕澤玉總覺得差點什麽,沒辛鈐領他走的那條道有趣兒。

曲指在步攆橫欄上輕扣,他在心中暗嘖。

大約兩炷香後,層層疊疊的白粉桃花出現在視野遠處。

桃園到了。

只是,燕澤玉沒想到今日興起來桃園一趟,竟能遇上昨日翰林院搭腔的白衣學士。

不過也不算稀奇,桃園並非皇宮內苑,臣子幕僚若是喜歡,自然能來。

其中幕僚居多,他們大多文臣墨客,平日為主公出謀劃策,無事時相伴賞花,對弈作詩,也是樂事。

此刻,燕澤玉遙遙便瞧見園中石桌圍了一圈人。

石桌桌面斧鑿刀刻出了橫豎線相交的圍棋棋盤,黑白棋子放置於上。

人群中央的兩人正在對弈。

燕澤玉瞧上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低聲吩咐攆夫繞開石桌去另外一面采集花瓣。

誰知剛一擡頭,遠處那群下棋的人齊刷刷全都朝他這邊看過來,只有坐在石凳上對弈的其中一人正盯著棋盤,沒有投來視線。

“好像是太子妃殿下?”人群中有人低語。

聽聞這句,那人才驀地擡起頭。

正是費西元。

燕澤玉其實記得這個人。

辛鈐昨日將要攬他回正堂前,停了腳步,他不知對方怎麽了,擡眼去看,卻瞧見辛鈐側頭正打量那位與他搭話的白衣學士。

角度的緣故,燕澤玉並未看清辛鈐神色,只覺得那白衣學士的眼神似有不對。

待他詢問起,辛鈐卻又朝他若無其事地笑笑,說無事。

當時他便覺得奇怪。

後來入夜,辛鈐將他一襲白衣盡數弄壞,抵著他說‘不許與別人穿這麽像的白衣’,燕澤玉才恍然覺得辛鈐是打翻了醋壇子。

眼下,這人正朝他走來。

對方還是穿了件於昨日差不多的白袍子,走進了才能看出,大抵是邀約遊園的緣故,今日這件白袍比昨日那件更華貴精致些。

袖口金絲滾邊,衣擺暗紋海浪圖案,只是都偏淺色調,唯有提步行走間晃過日光,經光暈折射才能看出內秀的花紋。

這衣料、工藝都是上上成,平常的翰林學士可沒有這種衣裳。

看來這人家底頗為殷實,應當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燕澤玉還靠在高人一頭的步攆上,白衣學士走近行禮之後便微微仰起頭來注視他。

“太子妃殿下今日好興致,竟又在桃園遇見了。”

青年的聲線澄澈清朗,微微勾唇笑面對人的態度也叫人挑不出錯處。

但燕澤玉瞧著對方面上的微笑,總覺得心下怪異。

可伸手不打笑臉人。

燕澤玉神色稍頓,也跟著勾唇笑笑,寒暄道:“昨日走得匆忙,還沒來得及問閣下名諱……”

從前大哥對手下幕僚都極為尊重,想來某些時候也需要幕僚幫助的。

對方既是辛鈐手下的幕僚,他也願意客套寒暄幾句。

“鄙人姓費名西元,若是不嫌棄,太子妃殿下可喚我西元。”

費西元……他對這個名字有印象。

是費家的嫡長子。

事件記錄簿中詳細介紹過費家,費家祖輩三代從商,繁城這個各國交易的中轉站幾乎是由費家一手建立起來的,其中六成的店面都類屬費家。

當時大晏還沒倒下,表面看來大晏仍舊是中原之主,實力最盛,費家也正是看重這一點,覲見懇請他父皇為繁城城門題字。

但對於各國逐鹿的情況,費家一向不聞不問,明哲保身,專心從商。

只是不知何時……這費家大公子竟成了辛鈐麾下的幕僚……

這件事情事件記錄簿中並未具體描述,燕澤玉對其中隱情便也不得而知。

思緒閃過不過一霎,眼下,費西元還站在他面前,微微仰頭看著步攆上的他。

“桃園正值好景時節,花香馥郁,林間對弈更是乘景悠然,太子妃殿下若是得閑,鄙人可否邀請您對弈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