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她整個人掛在他身上,貼得密不透風,他何止是臉燙。
孟博斐恨不得給自己一個【淚如雨下】。
她從他身上跳下來,摸摸他額頭:“生病了?”
孟博斐深吸口氣,總算是緩過來一些:“沒有。”
“可是你額頭很熱。”
說著她又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額頭,兩人溫差很大,她在避難巢學到很多,知道人生病了會發燒,發燒是很危險的,小苗兒說她有個兒時玩伴,就是發燒後人沒了。
想到這她急了,指尖隱隱有灰色絲線湧動。
孟博斐一眼看到,想都沒想就握住她的手指尖,攔住了那溢出的灰色絲線:“我沒事,也沒有生病,只是……只是太久沒見到你,情緒起伏太大,影響到了身體。”
她似懂非懂的:“情緒還會影響身體?”
孟博斐:“當然,像哀毀骨立就是過度傷心後影響到了身體健康。”
他這麽一說,她立刻懂了:“原來如此。”
孟博斐又道:“我見到你……嗯……”他不再是六歲九歲的年紀,十五歲的少年有了自己的矜持,一些話更加沒法直白地說出口。
她:“太開心了嗎?”
孟博斐垂著眼睫:“……嗯。”
她眼睛彎成了漂亮的月牙:“我也是。”
說著就想撲過去抱他。
孟博斐心顫了顫,向後略微退了一步:“要吃冰淇淋嗎?”
她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有嗎有嗎?”
孟博斐像變戲法一般,從【包羅萬象】中拿出了一個放在小巧冰盒中的巧克力冰淇淋,是她最愛吃的那個。
她笑得更開心了,快活地接過來後,甜甜道:“孟博斐,你真好。”
孟博斐心跳得很快,快到不敢去看她。
她似乎是跟著他的年齡在長大,只是她體會到的人生過於簡單,簡單到似乎只有他。
十五歲該有的少年心思,她並沒有。
在她眼裏,他大概和六歲、九歲時沒有區別。
他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無關男女,無關情愛。
想到這裏,孟博斐心落了下去。
王照之的話回蕩在他耳畔:“你一生無子無女……”
也好,這樣挺好。
她坐在椅子上,吃著巧克力冰淇淋,問他:“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會過來?”
孟博斐回神:“我不知道。”
她眨眨眼:“那你怎麽帶了冰淇淋?”
她可是知道的,孟博斐不愛吃這個。
孟博斐:“……”
她聰明得很,睜大眼道:“你不會每天都把它帶在身上吧?”
孟博斐頓了頓,解釋道:“只帶一天。”
她一時沒懂,而後明白了,吃得更加珍惜了:“嗯……辛苦你啦。”
孟博斐看著她滿足的樣子,只覺胸口暖烘烘的,這份熱度將心中長達六年的積雪慢慢融化了。
從她消失那天起,他每天都會取一只巧克力冰淇淋放進專門定制的冰盒中,再規整地擺放到【包羅萬象】中。
等到晚上再把它拿出,放回冷櫃裏,等第二天早上再換一只新做的。
不浪費的同時也能讓她吃到最新鮮的。
六年如一日,因為他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出現。
一只冰淇淋的時間,兩人分別六年的隔閡融化了。
她不再那麽懵懂無知,問了他很多事。
孟博斐有問必答,把這六年的很多事都認認真真說給她聽。
她聽得也認真,眼中的情緒毫不掩飾,有心疼有緊張有不安更有為他而升起的喜悅……說著說著,孟博斐有種錯覺,好像她從沒離開過,好像這六年她一直都在他身邊,陪他經歷了這一切。
孟博斐笑了笑——
她的確沒離開過,她一直都在他的精神上,給與他直面一切的力量。
眨眼天黑了。
孟博斐問她:“這次多留一陣子吧。”
她犯困了,打著哈欠說:“嗯嗯,能留很久的。”
“多久?”
“我走了多久?”
“六年。”
“那我……至少留在這六年!”
六年很長嗎,六年很短。
九歲到十五歲,漫長得好像看不到盡頭。
十五歲到二十一歲,短暫得猶如綻放於天空的煙火。
孟博斐真切體會到了“時間”的不客觀性。
她不可能一直留在藏書閣,然而孟家戒備森嚴,孟博斐知道她很特別,連藏書閣的禁制都對她無效,其他地方也攔不住她。
但是,孟博斐不想她動用那份力量,用掉一分,她離他就遠了一分。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她丟掉那灰色絲線。
孟博斐想到了宋儀輕。
宋家在東城,“追夢人”不同於“哲學家”,他們的家庭氛圍寬松很多,尤其是宋家,上一輩人多,到了宋儀輕這一代,孩子也很多,再加上林林總總的旁支……整體氛圍要活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