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秦步月對規則聖殿的了解很少,她只知道三大組織平息了戰火,支撐了世界,給普通人構建了賴以生存的樂土。

像在命運之鐘,普通人過著安靜祥和的生活,對標簽、汙染、神之爭一無所知。

雞毛蒜皮的樸素生活,是另一種高高聳立的象牙塔。

秦步月以為規則聖殿也是差不多的樣子,由那位執掌著“規則”的正神庇護著信徒,護著一方信守“規則”的樂土。

秦步月也以為規則聖殿對應的是她所理解中的“歐洲”各國,尤其是手段強硬的西歐列強,畢竟他們是第二次戰爭的勝利方。

秦步月還有些好奇,規則聖殿的語言是怎樣的……她曾在綠洲撿到過規則聖殿的貨幣,上面印著一位女王,像英鎊,卻顯示著漢字。

當時她還詫異過,怎麽全員普通話,還都是中文……她很難想象規則聖殿的標簽是怎樣的,比如【癡心妄想】,換成其他語言是什麽樣子?

等去了規則聖殿,秦步月被顛覆了世界觀。

原來,命運真的備受偏愛。

只有執掌著了“命運”和“時間”兩個法則的命運之鐘,才有足夠的能力構建真正的樂土。

僅僅智障“規則”的規則聖殿,已然千瘡百孔。

這源自外神,更源自人性。

“嫉妒”黎千棲帶著秦步月去往綠洲主城賢七區,他們穿過一扇閃著金屬光澤的透明門,走過了猶如銀色太空艙一般的通道,恍惚間甚至給人一種飛往太空的科幻感。

秦步月什麽都沒問,只是抓著黎千棲的衣襟,閉目養神。

眼睛閉著不妨礙她的視野,在精神視野下,眼前是密密麻麻的金色絲線,不同於兵聖手書的殺伐之金,它更理性、客觀,同時也冷冰冰。

這屬於規則聖殿,就像命運之鐘的水藍色一般,是“具象化”的神之意志。

沒錯,這抽象化的精神絲線,已經是具象化的存在。

如果不加以具象,以人的思維更加無法感應和理解。

也不知走了多久,秦步月總覺得這個通道隔絕了“時間”,也可能是她的錯覺,畢竟人對時間的感官極其主觀,枯燥的時候十分鐘漫長如一天,進入心流後幾小時眨眼即逝。

前方再度出現了閃著金屬光澤的門,黎千棲冷笑:“狗東西在等著你呢。”

也不知道“暴怒”陸暝又怎麽惹了他,黎千棲已然給他安了個新名字。

穿過透明的金屬門,秦步月立刻感覺到了森冷的寒風以及撲面而來的渾濁氣息。綠洲和規則聖殿不在一個時區,那邊的“白晝”是這邊的深夜。

漆黑的夜空看不到星辰,像一塊沉重的黑布籠罩了大陸,周遭沒有任何建築物,空蕩蕩的冷風呼嘯而過,卷起了塵土和冷冰冰的石子。

“嫉妒”黎千棲蹙眉:“這裏怎麽成這副鬼樣子了。”

秦步月留意到他話中的含義,難道以前不是這樣子?

規則聖殿發生了什麽?

秦步月知道規則聖殿肯定出什麽問題了,否則“暴怒”陸暝不必處心積慮候在墮落綠洲,等著什麽。

秦步月不怕問題,有問題她才有價值,才能達成心中所想。

就像黎千棲說的,“命運”沒有掌握“規則”。

秦步月修改“因”所承受的代價,屬於一種規則。

哪怕是“命運”定下的規則,也未必不能破除。

她不想失去他們。

被在乎的人遺忘是精神上的窒痛,也是關乎自我存在的致命打擊。

秦步月需要他們。

失去“他者”的錨定,她終會迷失在“人性”與“神性”之爭。

“命運”說出修改“因”的代價時,秦步月心中閃過了一個念頭——神性。

被在乎的人遺忘……

她作為秦步月的一切都消失了……

那麽,她所堅守的人性還剩下什麽?

傲慢和魅惑在有意識地復活女神。

“命運”似乎也從不在乎人性。

只是當時的情況秦步月沒有選擇,在這場淩駕於數十億人之上的“神戰”,她唯一的目標就是,守住無辜的生命。

為此,她幫了“命運”。

現在“時間”回去了,傲慢和魅惑的計劃失敗,秦步月要打破“命運”定下的規則,找回屬於她的人性之錨。

會長先生的堅定,曾給予她對抗“神性”的力量。

秦步月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不想被遺忘。

空曠的漆黑大陸上,站著數十位黑衣人,冷風吹拂著硬朗的布料,發出了颯颯之聲。

為首的男人個子很高,身形挺括,他穿著相對柔軟的羊毛外套,內裏是工整的西裝馬甲和襯衣,領帶一絲不苟地束在馬甲中,短而硬的黑發向後捋著,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據說終生不得踏入規則聖殿的“暴怒”陸暝,身處規則聖殿。

他彎腰行了個禮,聲音低沉:“由衷地感謝您,挽回了失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