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4/4頁)

這四個字充斥著濃濃的執念,是白千離對那位芭蕾女孩的執念嗎?

她到底是誰?

她還活著嗎?

這些殘缺的標簽又代表了什麽?

【你】【是】【我的】後面還有其它字嗎?

秦步月壓著砰砰直跳的心臟,撿起了這枚【我的】。

她早有預料,還是被撲面而來的記憶給震了震。

這是秦步月中學時期,大概是初二上學期,按理說已經度過了初一,秦步月應該適應了初中生活……

初二的這個秋天,她遭遇了一次極其惡劣的霸淩。

這是從初一時候就積攢下的,來自被她疏遠的同學的惡意。

秦步月並不喜歡社交,她心疼媽媽每日辛苦工作,不願辜負她的付出,更不想辜負自己,無論是念書還是練舞都認真刻苦。

為了兩者兼顧,她要麽在練功房裏努力,要麽在教室裏補習,面對湊上來的同學,她只是疏離地笑笑,沒有心力和精力去和大家結交。

一學期結束,她甚至都記不清前後座的名字。

偏偏秦步月生得漂亮,常年練舞的體態和氣質獨一無二,惹了很多男生傾慕,而她哪有心思去談這些,一次次冷漠拒絕後,她成了公敵。

中學的少女少女們未必有多惡毒的心思,只是本能地排外和抵觸,討厭秦步月的傲慢和清高,又因為她的優秀而滋生了嫉妒。

一次偶然的機會,有人看到她上了輛十分昂貴的車子,謠言四起後,秦步月越發成了千夫所指。

她一心在學習和練舞,她甚至連那些同學的名字都不知道,卻遭受了無數的謾罵與指責,背負了莫須有的誤解與罪名。

起初是短信、電話……後來是在走廊被指指點點,再後來課桌、書本、甚至是教室的前後黑板……

直到她被請到校長室,面對著將被退學的懲罰。

秦步月茫然無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能解釋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氣溫轉涼的晚秋,秦步月站在校長室中,猶如墜到冰窟。

她不敢給楊玉霞打電話,只能撥通了白千離的手機。

白千離來得很快,他換下了一身雪白長衫,穿著優雅筆挺的西裝,走進了校長室,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處理妥當。

在校長的誠惶誠恐中,白千離帶她離開學校。

兩人坐在書香四溢的藏書閣,白千離換回了一襲長衫,指尖銜著那支細長的狼毫筆:“不喜歡哭的話,把它們畫出來吧。”

秦步月手指微顫,咬著下唇:“老師,我做錯了什麽?”

白千離:“犯眾怒者,群起而攻之,然庸夫之怒,不可理喻。”

第二段記憶是秦步月第一次參加《天鵝湖》公演,初入社會的少女見識到了何為人心復雜,一個數十人的芭蕾舞團,竟然人人都有如此復雜的心思……

站在聚光燈下的白天鵝,陰影裏藏滿了勾心鬥角。

秦步月不再覺得難過,她逐漸習慣了人性的惡劣,習慣了周遭數不盡的陰暗心思,習慣了人們不假思索的欲望和情緒。

這世間只有兩個人是最重要的,她的媽媽和她的老師。

秦步月偶爾會自己待在老師的藏書閣。

老師對她從不設防,藏書閣的一切隨她翻閱,只是很多書籍,她認得出字卻讀不懂內容,偶爾還會看得天旋地轉,好在她打小翻閱,早習慣了這種眩暈,只要合上書,很快就會清醒。

秦步月最好奇的,無疑是浮在藏書閣正中央的竹簡。

它猶如時光的長河,舒展著古老的身體,散發著清幽的光暈,俯視著空渺的人世間。

秦步月看不懂上面的字,只覺得它瑰麗奇妙,仿佛承載了另一個世界,它是那樣的廣袤龐大,深邃悠遠。

厚重的木門吱呀響起,秦步月看向門邊,聲音雀躍:“老師!”

白千離十數年如一日,依舊是清俊出塵的模樣:“今天的心懷鬼胎,由你執筆。”

秦步月一愣,忙道:“我……”

白千離看著她,目光深邃:“你可以。”

秦步月正襟危坐於書案前,手中拿著細長的狼毫筆,她無從下筆,呆呆地看著宣紙,腦中一片空白。

衣袂浮動聲輕響,白千離站在她身後,漆黑的發絲散落在她肩膀,冷白的手掌覆蓋住她的手,引著她在雪白的宣紙上落下重重一筆。

“不要去感受,淩駕於情緒之上,觀察它們的無知和愚蠢。”